其女红在以前只能勉强打络子到如今却能绣荷包,甚至开始习双面绣,家中爹娘弟弟甚至远在江宁的二位弟弟都有她的手艺送去。
至于规矩仪态,她多了份从容自在,从外形看已然是一位小淑女了。
新来的转运使姓冯,她家也有一位小姐待字闺中,只是她脾性骄纵,与妙娘并不投机,尤其是得知顾家只是寒门之后,更是不欲和她打交道,一门心思去讨总督大人的女儿欢心。
妙娘就更把心思放在读书写字上,不怎么出门子了。
程氏知道此事后,遂对妙娘道:“这世人多生一双势利眼,这也是人之常情。”
此时,妙娘知道程氏的意思了,总说甘于平淡,但世情皆是如此,你过的不如人,人家就瞧不起你,顾家亏在寒门出身,即便父亲有才,也很难往上爬,再看三叔,靠着范家聂家已经荣升正四品的郎中。
男人学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女人却要力争上游,若上头无人,也不被人赏识。
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尤其是接下来的一场疫病,让妙娘总算知道书中那个顾妙娘为何那般执着于嫁到权贵之家,又那般谄媚程家之人了。
恩情
酷暑难耐,便是清早过来的白夫人,身上依旧被汗渍湿衣衫,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妙娘亲自拧了冰帕子给白夫人。
白夫人看了看天,不禁摇头:“天儿太热了,怕是过几日有暴雨将至,小姐可要关好门窗。”
每次台风来袭,整个窗棂屋顶吹跑都有可能,这点妙娘在广州也住了几年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担忧,每每这个时候爹都会出门巡视,以身作则。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来说,顾清沅是十分尽责的。
何况每次起台风,受灾严重的还是百姓。
她叹了一口气,“多谢夫人关怀。”
室内放着冰,微微凉爽些,即便如此,妙娘仍旧是大字八张,小字六张,得白夫人指点后,方才歇息一会儿,亲自送白夫人回家。
此时已经是暴日高照,那偌大的太阳仿佛火球一般,白夫人遂拦了拦她:“顾小姐不必远送,这烈日高照,若是晒黑了可就不好了。”
白夫人知道女子肤白为美,她可不能让她淌着太阳。
“无妨,我正要去我母亲处。”妙娘笑着依旧送白夫人出去后,才去程氏那里。程氏虽然也热,但是衣扣仍旧是扣到最上处,见妙娘来,不免道:“你爹说近几日怕是有台风,你且留心些,安文安武我挪到次间住,不若你也过来,我让她们收拾一间屋子。”
“女儿就不必了,女儿年岁渐大,怎可还和爹娘同住?”妙娘知道母亲拳拳爱女之心,但是正房也不是很大,安文安武年纪小,还离不得亲娘照看,她又不是真的小娃娃,又何须如此。
程氏点头:“既然这般,你须得关紧门窗,若有异动,就过来娘这里。”
“是。”
果然如大家预测的那般,暴日过后,又是台风暴雨,海上有船翻了船,顾清沅几乎是日日不着家,不仅是顾清沅,连聂双双之父潮州知府也是如此,妙娘跟着忧心不已,唯独聂双双仍旧是没心没肺。
概因潮州知府的夫人回家奔丧,故而让程氏帮忙照看聂双双一二,聂双双便在顾家住下,她是个快活的姑娘,从不知道忧愁为何物。
见妙娘这般,反而还道:“年年都这般,妙娘何必忧心。”
妙娘则道:“我爹在此处任期已满三年,今次台风不比往年,还有船翻了,若是考评不好,只怕还不知道如何呢?”
“你一姑娘家怎么担心起经济仕途来,要我说很不必如此。”但聂双双也不是浑然不知道世情,就比如妙娘再过一年就可以议亲了,她爹娘这般教养她,她又生的如此倾城倾国之色,恐怕也是为了婚事。
姑娘们年纪大了,都不是贪吃贪玩的了。
以往台风过后,抚恤修缮便成了,这次却开始有其他各地的疫病传来,待顾清沅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害病了的,他才察觉不妙,而妙娘等家眷也是禁止出行,按照两广总督指示皇上万寿节在即,此等疫病能掩盖住就掩盖住。
广州为两广首府,自然被要求盖住。
顾清沅愁眉不展,在饭桌上甚至都食不下咽,他私底下妥善安置民众,但是又不能让民众心乱,也怕事情被捅穿后,自己背黑锅,程氏看在心中,暗自着急。
然而就在大家都筹备万寿节之时,有人上书疫情蔓延两广,总督却遮蔽之,故意不上报,尤以广州最为严重……
就在乌纱帽可能性命都不保时,顾清沅去信给了程家二房投石问路,原本早已不抱希望,甚至他还对程氏道:“你带着儿女回浔阳避难。”
为官多年,顾清沅大概知道自己肯定会当成马前卒替死鬼了……
他出身寒门,虽然娶了士族出身的程氏,但程氏乃程家旁支,整个程家四房早已落魄,四房交好的宗房老太爷和大爷全部都致仕,宗房老太爷甚至于前年过世,其妻程氏虽然为外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