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雨抓了个空。
“除颤仪——除颤仪——!”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在耳畔炸开,喧闹的声音让靳时雨听不太清梦里的声音了。靳时雨觉得一醒来的话,身体又会变得有千般痛万般痛,他紧紧闭着双眼,身体在一次又一次地震颤起伏中弹跳而起,又重重落下。
靳时雨大概是有些幻听了,他听见谢臻静静地流着眼泪,絮絮念着他的名字。
怎么还是谢时雨,他还是谢时雨吗?
谢臻还要他吗?
不知道,靳时雨也不知道,谢臻又好像从来没有要过他。
说不清的繁杂情绪,在心里翻涌,他的大脑慢慢变得很迟钝,他看见眼前谢臻的笑容,看见谢臻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喊小谢……他又听见很多,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说爱他,听见无休止的争吵、辩驳和字字泣血的哀求。
他决定休息一会儿,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靳寒盯着一直亮着灯的急救室,默不作声地接过纪星递来的水,灌了两口后,又再度抬手看了看表:“几个小时了。”
“四个小时。”纪星静静答着。
“谢臻那边还没有结束吗?”靳寒抬起眼。
纪星:“听警局那边说刚结束不久,接下来一个月大概都会派人随行。”
“让他来医院。”靳寒不容反驳地下达了命令。纪星看着靳寒那副说不上有多难看、却又称不上好看的表情,难得犹豫了片刻,他低垂着眼睛,没有动作,在靳寒再一次强调式的眼刀下,纪星还是去联系了。
纪星在估算,如果靳寒等会要发火,他有几成的几率能够拦下他,答案是零。虽然纪星知道靳寒不是那种会随意迁怒别人的人,但对于靳寒这种狗屎脾气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万一呢。
还没等纪星拨出这通电话,谢臻就已经到了。
实际上谢臻身上也有不少伤口,没有经过处理,还泛着恐怖的淤青。靳寒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又淡淡道:“他醒了之后应该更想见到你,在这等等。”
“……我本来就是要来的。”谢臻坐在靳寒的对面,手指发酸、僵硬,肩膀已经动不了了,他的狼狈不堪与光鲜亮丽的靳寒相比,显得有些难堪。
谢臻本来就是要来的,对啊,他本来就是要来的。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他都是要来的,想到这里,谢臻的腰板又直了一点,他的眼神有些虚焦,无声无息地盯着急救室的灯。
谢臻那一刻在想,靳时雨醒了之后,他们该怎么办呢?他再一次远走高飞,再一次离开靳时雨的身边,还是留在这里,为了靳时雨留下来?
高局建议他如果想继续进行警察工作,会在一切办妥后调到他市,毕竟在鹤市,留下太多谢三的痕迹了,无论是从人身安全还是生活保障角度上看,留下远远没有离开更划算。
他想走吗?
谢臻脑海里涌现那天靳时雨喝醉后哭着抱着他,问他可不可以不离开,问他可不可以为了自己留下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爱是可以留下他的,靳时雨是可以留下他的。
他想在靳时雨身边靠岸。
醒来
61
谢臻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坐了有多久,久到靳寒被一通电话叫走,久到后面纪星又被靳寒临时差遣回来。谢臻和谁都不熟,无论是和随行的警察,还是和这个经常待在靳寒身边的秘书,还是说医院里走过的每一张面孔。
很多环节,很多细节,都在告诉谢臻,自己仿佛和“正常人”的生活脱节太久了。谢臻烟瘾有些犯了,却又只能蹙眉压下喉头的痒意,灌下去两口水,接着静静无声地等待着。
直到纪星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他身边,然后向他摊出手掌,掌心是一盒烟。谢臻看着这人神色淡淡,眼底还带着点笑意,温和地冲他笑了笑道:“你想抽烟吧?”
“纪秘书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到位。”谢臻接过烟盒,握在手心里,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紧紧地抓着。纪星又打量了他两眼,估计谢臻在等到靳时雨安全出来之前,是不会离开这儿半步的,他神色不改:“他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谢臻眉毛一跳,静静地没吭声。
“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靳寒会对你发火,毕竟像靳寒这种烂到没话说的脾气,要是真上来了,大概谁也拦不住。”纪星坐在他身边,难得松懈地放下了长时间紧绷着的肩膀,笔挺的西装肩角也有了塌陷的样子,他长呼一口气:“靳时雨的伤况主要集中在表面,断了几根骨头,血出得有些多,但最麻烦的是伤在腺体。”
“靳时雨这样的特殊的存在,无论是在哪一方,都很重要,就连靳寒也不例外。靳寒向来是无利不往,他迁就靳时雨总有迁就他的理由,虽然说靳寒身上也带着一点突兀的……血缘观念?所以靳时雨对于靳寒来说,还是挺重要的。”纪星一边笑,一边用手撑着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和平时展露出的温和模样完全相反。谢臻见惯了太多像变色龙一样的人物,也不诧异,抿着嘴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