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青衣小婢拦住了。
“宋公子,我家姑娘有要事想要与您面谈。”
被人当街拦住,或明或暗,表白心意,于宋愈而言,不是头一遭。他笑了一笑,随口问道:“你们家姑娘姓什么?父兄是谁?”
青衣小婢道:“回公子,我家姑娘姓周。”
“周?”宋愈一怔,心说,是令仪么?可这小婢却又不像是令仪身边的人。不过,她也姓周啊。京中姓周的人家,不算很多,万一真是令仪呢。
“好,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宋愈很快做了决定。
他心跳加速,令仪要找他做什么?她怎么会想到找他?他该对她说些什么?她来找他,是不是说明路征说的是假的,令仪心里是有他的……
宋愈跟着小婢东走西走,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他们在一条小巷的巷口停了下来。
小巷里只有一辆青布马车,看着隐隐有些熟悉。宋愈心头一喜,是她,真的是她!他就知道,他们的缘分不会就这样断了。
青衣小婢远远退开了,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他们。
宋愈咳了一声,思忖片刻,方道:“你,你能找我,我,我很开心……”
说这话时,他无法忽视内心的酸楚。这是他的妻子,按说她上上下下,由心到身都该属于他。而现在,他却在一点点失去这一切。
宋愈很想对她说,他会对她好,很好很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终于明白
车中佳人却非宋愈以为的周暄,而是她的堂妹,周家三姑娘,周一柱。周一柱今日借着拜佛的机会出门,之前她已经打听好了宋愈的行踪。她一定要见他一面,有些话,她得当面对他说。
听到宋愈那句“你能找我,我很开心”,周一柱坐在车里,红了脸庞。她轻轻“嗯”了一声。
宋愈捕捉到了那个“嗯”字,心头狂喜。他急道:“你找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他心说没事的话更好,说明她的确是念着他。
“实不相瞒,我冒昧来找宋公子。确实有一件事要亲口说与公子听……”周一柱忍者羞意,轻声说道。然而刚说到此,就听宋愈“啊”的一声惊呼,不知是难过还是惊讶似乎还有些失望。她心里不解,就停了下来。
原来宋愈一直以为车中人是周暄,情之所寄,一颗心都铺在其中。方才周一柱开口说话,不再是模模糊糊的“嗯”,而是清楚明白的她自己的声音。
宋愈一听,就知道了那不是周暄。几乎就是在下一瞬,他明白过来,他对周暄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是的,她是他的妻子。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他知道她的声音,知道她的喜好,甚至是她身上的痣,他都知道在哪里。
宋愈心头忽的茫然一片。他记起与她初成婚时,恩爱缱绻;想起后来两人关系疏远时,种种怨怼。不过,他想的最多的却是他重生归来,他选择的不是在阿蓉没嫁给父亲前,娶了阿蓉;而是继续娶周暄,善待她,补偿她。
真的是因为对她有亏欠吗?仅仅是因为亏欠吗?
冷汗自他额头冒出,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隐隐觉得那答案不是他想看到的。
周一柱还在轻声细语说着:“退婚一事,是我祖父的主意,我自己,我自己心里是愿意这婚事的。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我一些时日……”
她声音越来越轻,脸颊也越来越烫。当着祖父与母亲的面,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他想嫁宋愈。可是,在宋愈本人面前,他心里的话,却不好说出口了。
宋愈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眼前好似出现了他正在想念的令仪。
她穿着他们初见时的衣衫,含羞带怯,一字一字地道:“对于我们的婚事,我是满意的。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时日?”
他正要开口说:“只要是你,等多久都行。”却猛地醒悟过来。这些不是真的。
这人不是令仪,皇上给令仪和路征赐了婚。
宋愈定了定神,终于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是谁?”
——这个让他以为是令仪的姑娘,又是哪一个?为什么要装成令仪,来骗他?
周一柱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难以置信般,尖声问:“你问我什么?”
她又羞又气,敢情说了半天,他都不知道她是谁?她都说了她姓周,他怎么还这样?他父亲前几日不是还去周家代他求亲的吗?
若是旁人如此,她肯定要发怒了。可这是宋愈,她又舍不得了。她努力平复怒火,轻声道:“我是周家三姑娘啊?宋公子忘了么?”
你刚让你爹爹去求过亲,应该不会忘吧?
在她的满怀期待中,宋愈到底是“嗯”了一声,以示知晓。
事实上,当宋愈刚听到“周三姑娘”时,他是迷惘的。他哪里认识周三姑娘?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他曾对父亲说,他非周家姑娘不娶。父亲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