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看见一名年轻男子牵马立于路边,出手准备夺了对方的马匹,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儿子。
容正青思及此处,双手攥住容宣的肩膀疑惑问道:“对了, 宣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宣:“我是来……”
给你收尸的……
容宣脑子一抽差点把实话说出来, 他险险把后面五个字咽回去,连忙换了个说法:“我和母亲听闻你被押送入京,所以想来打探一下情况,但没想到爹你……”
你就这么逃出来了……
容宣引以为傲的语言能力在此时忽然失去了作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从大牢里逃出来的爹。让对方回去自首吧,不现实,让对方跑吧,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容正青见他孤身一人,往四周看了眼:“那你娘呢?她在哪儿?”
容宣连忙按住他:“我们寻了一处村子落脚,母亲在家中守候,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容正青与发妻感情甚深,闻言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他反手把剑插入鞘中,对容宣道:“既然如此,我们速速回去找你母亲,隐姓埋名,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容宣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父亲说的有道理。”
却站在原地没动。
无他,现在有两个人,一匹马,似乎不太好分配。容宣不认为这匹劣等老马能同时承受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骑,还是不骑,这是一个问题#
容正青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宣儿,你骑。”
容宣觉得不太好,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是爹你骑吧。”
谁让你是爸爸呢。
容正青很疼这个独子,闻言目光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刚刚被爹打了一掌,怕是受了些内伤。你骑在马上,爹用轻功赶路便是。”
“……”
他不说还好,一说容宣感觉自己的肺又开始疼了。他不着痕迹捂住胸口,还是觉得让一个老人家吃走路不太好,出声劝道:“爹,无碍的,你骑吧,再耽搁下去只怕追兵就追上来了。”
容正青却豪气干云:“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老子我这辈子从来没怕过谁,更何况刑部那群五品末流!”
九品始,八品起,五品之上入剑门。
在盛京城内,五品上的剑士已经算是中流高手了,在容正青嘴里却仿佛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是因为他自大吗?
不,显然是因为他有足够蔑视那群人的实力。
剑术一品是什么概念?
抛开那些隐姓埋名的高人不提,当世之内数得上来的一品剑术师只有五个:北燕韩啸云,卫国陆凡翁,西凉左丘年,余下两者便是大周的柳兮琼和叶生尘。就连轩辕清目前都还卡在二品的瓶颈上不去。
当年突厥进犯北燕,韩啸云一人一剑就守了东莱城整整三日;陆凡翁为求剑道大成,孤身遁入雪境数年,后来一剑破锋,直斩千山;左丘年更不必说,剑术已臻化境,现居帝师之位,子孙历代守护西凉皇族,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
柳兮琼是当世一品剑中唯一的女子,现为周国皇室供奉,陪伴帝王身侧。至于叶生尘,他天性不羁,喜欢云游四海,已经多年未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了。
而这些人中,或为一国将军,或为天子重臣,皆都封侯拜相,可见其地位举足轻重。周国现在隐隐凌驾于另外三国之上,未必没有两位一品神剑坐镇的缘故。
而容正青大概是所有一品剑士中混得最差的一位了。他退隐江湖之后实在太过低调,低调得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一品剑士,平日打架最多也只使出两三成的功力,以五品实力自居。这么多年来,身边熟悉的人只知道他功夫不错,但绝想不到他剑术已至一品。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不恋名利的隐士高人……吧?
容宣牵着马,在官道上摸黑赶路,实在没忍住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容正青。就在刚才,对方拗不过儿子的孝心,迫于无奈只能上了马背。
容宣:“父亲,周国正值用人之际,您若露出身份,说不定朝廷会免了你的罪。”
一品剑士真的太少了,比熊猫还少,容宣真的不怀疑皇帝听闻消息会直接免了容正青的罪。特殊人才特殊待遇嘛。
“你老子没罪,用不着他们免,”容正青骑在马上,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什么事都想得简单,“我当年仇家太多,若是露出身份,只怕他们听见风声寻来,害了你和你娘。”
人一但有了妻儿,便有了软肋。
容宣反问:“那您还当官?”
容正青直接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不懂,靖州那个地方太乱,我当初若不是见不得百姓被山匪所害,也不会接下那个烂官位。”
他语罢,思及这段时日自己受的牢狱之灾,越想越气:“早知道京城的官这么糊涂,连真相都查不出来,我当初在靖州就该带着你们娘俩一起逃,何至于来京城受这种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