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聿洲被她的勇敢震撼到了,倏尔,话筒中传来顾夕慈爱的声音:“这个小姑娘好厉害呀。”
叶聿洲心下一惊,紧忙回过神,将手机镜头转回前置:
“妈,我先不和您说了。”
他正准备挂电话,只见画面轻晃了下,他意外瞥见母亲床边的金属机器,忽地皱了皱眉,眼中露出担忧:“妈,您怎么又上监护仪了?”
顾夕淡淡一笑:“老毛病了,没什么事。”
叶聿洲心中泛起针刺般的疼:“请医生了吗?”
“你爸在陪医生喝茶呢。”顾夕转移话题道,“舒城又在忙吧?你以后出门玩,记得叫上他。天天在公司闷着是怎么一回事。”
叶聿洲觑一眼身旁的叶舒城和盛卉,拿着手机走远两步,沉声说:
“妈,我今晚叫上他回家看您。”
盛卉忽然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轻声问身旁男人:
“你妈妈身体不好吗?”
叶舒城:“嗯。”
“生什么病了?”
难得听她主动问起他的家事,叶舒城垂下眼,长睫掩住半片眸光,其中有暗流涌动:
“生我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一开始是脊椎的毛病,后来慢慢影响到大脑了。”
盛卉不知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妈妈都太辛苦了。”
叶舒城忽然产生了倾诉的冲动:“几年前,嫂子生哲希的时候,也不幸遭遇难产。那天我们全家都守在产房外边,没人敢和我哥说话。后来嫂子躲过一劫,之后连续半个多月,我哥晚上都后怕得睡不着觉,经常半夜叫我出来喝酒。他回去还要照顾嫂子孩子,不敢真喝,只看着我喝,借景浇愁。”
盛卉抿了抿唇,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却见他忽然转脸面向她,深邃的目光落入她眼底,薄唇翕动,嗓音低沉如远钟:
“你呢?”
盛卉茫然:“嗯?”
叶舒城:“你生小杏的时候,还好吗?”
盛卉望着他,浅浅勾唇:“我很好。宝宝很乖,没让我受罪。”
说罢,叶舒城喉结滚了滚,还没来得及舒出这一口气,就感觉左手被什么温软的东西握住了。
她安慰说:“别担心。”
尾音带着轻叹,如一缕柔和的暖烟,渐次消散在春末的空气中。
相遇五年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干燥, 表面附着微微的热意,用力地回握住她。
除了手掌,两人的手臂也贴在一块, 身体相互依偎着, 在外人看来,犹如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盛卉头脑一热的时效很快过去了。
在公开场合和男人贴着站, 她渐渐感到怪异, 不由得往旁边让了一步, 同时松开了他的手。
叶舒城眨了一下眼,眸光顺着薄薄的眼皮投落下来。
直到此刻, 他才恍惚意识到, 盛卉的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他修长的手臂向外一捞,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 长指渐渐收紧, 将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牢牢笼在掌心。
“再牵一会儿。”他低声说。
盛卉小小挣扎了下。身旁还有许多家长,她的动作幅度不方便做得太大,可是, 那样的力道, 对叶舒城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反而叫他禁锢得更紧了。
盛卉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最终随他去了。
直到小朋友们上完一节体验课, 脱下护具回到家长身边, 盛卉才终于从叶舒城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
这之后, 他们又结伴前往附近的少儿足球培训基地,那里的场地都满了, 没地方玩耍。
盛卉带着小杏参观小朋友们的培训课程, 看到培训项目特别轻松有趣, 叶舒城刚好和教练聊完天回来,两人碰了碰头,直接就给小杏报名了。
约莫下午五点钟,他们搭上离程的观光车,阳光斜照在身上,不再灼热耀眼,观光车和乘客们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小杏和小柯对着影子摆出搞怪动作,哲希抱着手围观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举起小手做出机关枪的影子,朝着四周砰砰砰地扫射。
叶舒城单手揽着小杏的腰,另一只手原本放在膝上,不知何时,悄悄地架到了盛卉的椅背上方。
柔和日光映照在他脸上,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镶了一条暖融融的金边。
微风从四面透风的车外吹拂进来,盛卉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忽而听见身旁的男人低声问她:
“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是周日。
盛卉思忖一番:“上午要加班,下午继续带小杏参加各种兴趣班。”
“她还报了什么班?”
盛卉拿出手机,打开提醒事项软件,递给叶舒城看:“还有好多呢”
叶舒城眼皮一跳:“这也太多了吧?”
盛卉:“三四岁小朋友的兴趣班全程都在玩,小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