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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按住柳茕的小腿,地道不大,但不容挣脱的意味很重。她包扎速度很快,甚至还有闲暇暗自吐槽自己这几天怎么老是给人处理伤口。
柳茕的小腿肌肉抽搐不已,一下一下在七迟掌中跳动。薄薄的红蒸着肌肤,从耳尖开始,最后连脚背、趾尖都漫开粉色。
“茕卑贱,竟然让迟娘看见如此丑陋的脚。”
七迟系好最后一个结,抬头撞入柳茕万念俱灰的眼神里,深绿眼珠了无生机,像是死去的孔雀附在他的眸子里,迸射出几近怨怼的神采。
感觉他一时也听不进什么安慰,七迟索性抱起他回屋。
柳茕轻的像一缕烟,常年习舞的四肢比寻常男子要长得多,有些憋屈地蜷缩在七迟怀里。
感叹自己把侍卫做成了赤脚医生,七迟将他塞入被褥,叮嘱他好好休息,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柳茕嗓音颤抖的询问留住了脚步。
“你是不是也对我失望了?”
七迟回头,“为什么失望?你跳出了我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舞蹈。”
柳茕用力闭目,额间的红玛瑙坠子如心头血般璀璨,吸走了他全部的精神与活力,“一组没能完成的动作怎么能配称作舞蹈?不堪入目的垃圾罢了。”
“真的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七迟问,“你是对我感到抱歉,还是在对自己?”
柳茕似笑似哭,“迟娘你还是这么敏锐,也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七岁入舞坊,十八岁以惊鸿舞绝艳京城,同年被送入宫中为圣上献舞。次年从四十尺高的水榭上坠落,彻底跌断右腿。”
柳茕全然不顾伤口崩裂,拖着腿踉跄下床,抓住七迟的衣摆,语气癫狂。
“迟娘你说,一个跛子还能叫做舞伎吗?一个跛子、一个残废!”
七迟俯视着脚边失魂落魄的柳茕,“昔者庄生论道,以庖丁解牛为例,谓之由技悟道,方得逍遥。亦如诗家之法,至法无法,才是诗歌的最高境界。你曾经攀上了名叫技术的高峰,意外坠落后可抬头看过四周?摆在你眼前的是一条更加险恶的道路,可它毕竟还是路,你不想去道路尽头看一看从未见过的风景?”
柳茕喃喃,“尽头那边会有什么呢?”
“一颗作为舞者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