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见了。
这集英殿里突然变得闷燥起来。
酒不能喝,点心不能吃,现在就连人也不想看了。
赵盈腾地站起身,赵姝怔怔的,仰着小脸,牵着她衣角:“大皇姐要做什么?”
她低头挥开赵姝的手:“我出去透透气,你且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赵承衍点着小案,一旁沈殿臣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至于说了什么,他再没听进去。
等赵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他指尖一停:“阁老觉得大公主如何?”
沈殿臣有一瞬间呆滞。
他不是在跟燕王殿下说三皇子的抚养事吗?怎么好好的又扯上大公主?
方才进殿的时候……
沈殿臣掩唇咳了声:“大公主自然是好的,但是殿下,三皇子他……”
“所以你很急着给你儿子尚公主?”
赵承衍也不是个傻子,他看的出来,赵盈是打心眼里厌恶沈明仁,至于为什么——横竖不是她口中所说的为沈殿臣的缘故。
这些天三推四阻的,不就是不想见,明里暗里的告诉他,糊弄过去最好。
母后什么心思他了解了,但小姑娘既然厌恶,原因又不肯宣之于口,这个恶人就不妨他来做。
赵承衍眼看着沈殿臣脸色铁青下去,再往他身后看,哪里还有沈明仁的身影,便啧了声:“是太后让你带着他进宫的,还是你本就想让他尚公主?沈阁老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爱慕
时至戌初,金芒的余晖彻底散去,天际连湛蓝也再看不见,只余下浓郁墨色,就连人影也只依稀可见了。
赵盈心不在焉,脚尖儿踢着裙摆,一递一步下了集英殿。
往西侧靠近太福宫,是最清凉的去处,一路上夜风习习,高大的榕树遮在头顶,连月光都不过勉强渗漏下来。
挥春和书夏看她心情不太好,不敢跟的太近,可见她越走越远了,方才还能隐约听见人声和丝竹声,这会子只听得见蝉鸣和几声蛙叫了,于是便想上前去叫的。
谁也没看清拦路的人是从何处窜出来的,高大的身影硬生生截断了赵盈的去路。
两个丫头吓了一跳,低呼着快步上前,忙就把赵盈护在了身后。
沈明仁手上折扇一合,又在左手手心一敲:“殿中闷,想出来散散心,这么巧,遇见殿下。”
赵盈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丫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沈明仁:“难道不是沈公子跟着我出来的?”
轻柔的声音与她面上的柔善相当不符,伴着微风打在人脸上,竟是凛冽的疼。
沈明仁皱了皱眉:“我得罪了殿下吗?近些时日都不曾见过殿下,殿下搬出宫后,更不曾到沈府走动过,怎么今日见了我,倒避如洪水猛兽?”
他和赵盈之间,交情淡淡。
其实论出身,他本是不输薛闲亭和宋云嘉的。
只可惜他从小不受宠,若非他自己努力,到如今都只怕还被丢在并州无人过问。
何况他外祖凌阳侯家也渐次落败,再不复昔年鼎盛之势,空有一副架子罢了。
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在京中与世家孩子厮混玩闹的那些年,恰是他在并州无人问津的时候。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光,现在想接近赵盈,自然要比旁人多花些心思。
父亲和母亲都说太后是有心为赵盈选驸马,且极中意他,原本他志得意满,想来无论薛闲亭还是宋云嘉,若真得太后青睐,赐婚的旨意怕早就下了,也轮不到他。
既轮到了他,那便是真的极满意。
却不曾想他再三的等,等到赵盈搬出宫,又等到薛闲亭一行动身往西北,他还是没能私下里被安排着见一见赵盈。
今日宫宴,太后特意派了旨出宫,点名要他随父亲一同赴宴,他想八成是太后有心撮合的。
可谁知道集英殿中一眼看见赵盈时——她那时突然变了脸,那副神色,像刀刻的一般,印在沈明仁心上,生疼且难忘。
沈明仁平日里被人家追捧惯了,自也是有几分傲气的,不过是在赵盈面前多少敛着罢了。
赵盈偏看不惯他这副做派,嘲弄愈发从眼底溢出来,完全不加掩藏的。
年轻漂亮的脸上笑意满满,可这张笑脸,配合上她刻意表现出的嘲弄,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沈明仁脸上挂不住,夜色中青年的俊脸也黑了下来:“若是臣有哪里做的不妥,唐突冒犯了殿下,殿下不妨直言?”
“你没哪里得罪我。沈公子是京城第一公子,霞姿月韵,岂会有什么唐突冒犯的不妥之处。”
赵盈双手环在胸前,他话音一落,她立马就接上去回他,可压根儿就是最敷衍的态度:“但我不喜欢你靠近我,有什么问题吗?”
她仰头去看他,踱上前小半步,靠近了一些:“你爹逼着皇叔去西北的事我可还记着呢,这么迫不及待想讨我欢心,怎么,沈家昔年尚主的荣耀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