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他处处放心,元元和三郎就没活路了。”昭宁帝嗤了声,“你安排人出宫一趟,告诉王晁,他既然年迈不堪用,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让他递折子请辞,告老还乡吧。”
孙符收拾的手一顿,旋即欸的一声应下来,自明白了昭宁帝的心思,于是又提起旁的:“方才淑妃娘娘宫里来人问,皇上午膳去不去娘娘宫里,说是娘娘今儿兴致高,亲自做了两碟子红豆糕,这会儿在屉上蒸着呢,到午膳时正好能吃,还打算叫人送出宫一碟子给大公主呢。”
昭宁帝面上淡淡的:“怀着身孕做这个干什么?午膳去她那儿,你打发人去告诉,往后少操劳这个,安心养她的胎。”
孙符自然笑吟吟的全都应下来,又提起赵盈的那块儿长命锁:“奴才想着淑妃娘娘大抵觉得那实在珍贵,既得了公主的,又没什么好谢公主,公主那会儿在病中时就爱吃娘娘做的红豆糕,如今朝时繁忙,娘娘估计是怕公主自个儿在外头不好好吃饭,总算是对公主有三分真心。”
“她有真心便最好,那长命锁元元既给了她,就叫她留着,不过你也去告诉孙氏,元元身边的东西,再有这样的,她就不要再收了。”
昭宁帝深吸口气,翻身下了罗汉床:“毕竟都是她在世时给元元留下的。”
孙符这才猫着腰退出去。
昭宁帝的西次间再往里,有个小隔间。
里面放的全是宋贵嫔的东西。
原本遗物该交专人打理,可除了供奉在麟趾殿的之外,就全都收在这儿了。
孙符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皇上对孙淑妃未必能有一分真心,但永嘉公主肯抬举,皇上自然也就肯抬举。
公主连那样的东西都送了淑妃,其实这样也好。
后宫里的孩子,自出生起,也不全都是一样的。
皇上这样子在前朝给公主和惠王殿下造势,后宫里有淑妃这么一位专宠六宫的心向着公主姐弟俩,皇上也乐得见。
只是往后的日子……
孙符出了殿,想想他主子那些手腕,不由叹了口气。
他徒弟凑上来:“皇上心情不好吗?您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孙符挥了他去:“当好你的差事,去,到淑妃娘娘宫里告诉一声,皇上午膳过去,叫娘娘准备着,再叮嘱两句,皇上说了,娘娘在孕中,宜静养,轻易就不要再到小厨房去做点心,至于大公主要送什么东西,也叫娘娘挑着收,不该收的就不要再收了。”
他徒弟倒吸口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如今这位淑妃,看着是如日中天,刘淑仪在世时也比不过她如今的盛宠,可他是六岁就进宫的人,当年那位贵嫔娘娘在的时候,又是何等光景,现在这几位,归拢包了聚在一块,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后宫里的这些事儿,真是不可说。
他往殿中深望了一眼,又试探着问:“皇上是又想起贵嫔娘娘了吧?”
孙符变了脸:“兔崽子瞎打听,脑袋要不要了?”
他脖子一缩:“您别骂我,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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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李寂来了。”
孙氏插花的手停住,又一挥,宫娥会意,掖着手退出去,再进门时,身后就跟着孙符的徒弟。
见了他,孙氏噙了笑:“李公公怎么这会儿来?”
李寂弓着腰,其实进门时就四下里瞧过了,除了淑妃近身伺候的几个,再没小宫娥在殿中,他端过礼,笑着回话:“皇上今儿来用午膳的,师父叫奴才来回娘娘一声,还有大公主的那块儿长命锁。”
孙氏哦了声:“那锁,有什么说道的吗?”
“皇上今儿见了徐统领,想是心情不太好,师父大抵在皇上面前提起宋贵嫔来,好压一压皇上心里的火气,这会儿皇上应是在清宁殿的小隔间缅怀贵嫔娘娘,特意交代了师父,叫告诉娘娘一声,大公主手上的东西,往后叫娘娘看着收,不该收的,便退回去。”
李寂才抬眼,也往上踱了两步:“那长命锁您今儿还给皇上,正合适不过。”
她淡淡的说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徐统领进殿时奴才叫师父打发到了殿外,什么也没听见,倒是后来徐统领走后,师父进了殿中伺候,奴才在外殿候着,隐约听见几句,说是叫给王尚书递个话,叫他提前上折请辞,还要叫瑞王殿下进刑部去,也好堵上姜阁老的嘴,还有……徐将军的事儿。”
孙氏这才眉心一动,侧目看他:“徐冽吗?”
李寂点头说是:“皇上说徐将军的后路有大公主操心,往后不想叫徐统领横插一杠子,奴才估摸着,皇上是支持大公主在军中有人的,就是要看徐将军这回能不能争气了。”
生在皇家,人人都是可悲的,赵盈也不例外,她只是比别的兄弟姐妹幸运了一些,在长成之前,至少有昭宁帝真心爱护过。
至于现在嘛,疼爱固然也有,利用算计却也不会少。
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