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言,唐苏合思看起来不像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儿,但你看尔棉颇黎怎样?”
宋怀雍拧眉:“所以你才不在司隶院见她,说你住在尚书府?”
“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赵盈深吸口气,“他们是为和亲而来,也不会在国内生事,或许尔棉颇黎是真心疼爱幼妹,想给唐苏合思找个庇护,怕她将来只身在齐,过的不好吧。
不过我背景复杂,他要真有心给唐苏合思寻求庇佑,现在说不定会再多考虑考虑。”
别将来再被她给拖下水吗?
真有意思。
他们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敌国公主,她根本就不想沾染上。
“和亲公主,自然非我族类,尔棉颇黎自幼学习中原文化,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
薛闲亭在她肩膀上拍了下:“别想这么多了。和亲使团来都来了,要提防这些柔然人有异心,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柔然公主既然做出喜欢你的姿态,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陪她在京中玩闹几日。
朝中有这么多人,事事都指望你一个吗?
你别再把自己累出个好歹来。”
赵盈就白了他一眼,等转过头去,又不免唇角往上扬了三分。
情谊绵长
为使团接风的宫宴仍设在集英正殿中。
入夜时整个集英殿是灯火通明的,从正殿至于偏殿花厅一类,长信宫灯掌起,合着月光皎洁,映照出宫城下的红墙碧瓦,庄严肃穆之余因歌舞悉备更平添三分欢快。
昭宁帝为彰显国威,特意命内府司开了库房,将高宗皇帝时打造的一整套编钟取出,置于正殿之中,又提前令教坊司以高祖孙贵嫔仿出的杨贵妃霓裳羽衣舞为编排,精心调教教坊司众人数日。
还有什么胡旋舞,柔然歌舞一类,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殿中香气也是取时下正当季的时令水果来添果香,又因柔然四月时天气偏热,昭宁帝甚是贴心的叫开了冰窖,凿取冰块数斤,大殿四角各置铜盆转扇,放置新鲜瓜果取香的盆中也置冰,每半个时辰换下一批果子,添上新的来。
最妙的还是大殿顶正中出以红绸彩缎高悬三颗祖母绿随珠,此时殿内灯火通明,反而隐去随珠本身光芒。
赵盈执盏,只是吃酒,兴致缺缺。
古来天子重威,今夜这一番排场,还真是相当符合昭宁帝的性子。
他却忘了不过一二月前为柔然打的连丢城池时是何等情形。
户部说国库空虚,她恐无力支撑南境战局,再引得大齐境内骚动,届时内忧外患,国将危矣,这才让杜知邑以康宁伯府名义向朝廷进献金银,以作填充国库之用。
今夜看来,完全是她多心了。
国库空虚,昭宁帝的私库可一点也不空虚。
朝中有战时他也焦头烂额,柔然和亲使团一来他又做这副享乐姿态。
那胡旋舞娘身上金丝银线制成的舞衣,再配上腰间一圈金珠搭着明珠宝石的链子,一套舞衣又不知价值几何。
赵盈突然就有些明白何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了。
三杯酒接连下肚,赵盈眯了眯眼,再不去看殿上歌舞。
唐苏合思自进了宫来就一味缠着她,就连开席入座也不肯与她兄长同处而坐,却非要与赵盈坐到一处来。
这原不合规矩,昭宁帝却笑着准了。
这会儿她瞧赵盈只吃酒不吃菜,咦了声,稍欠身往赵盈身边靠过去些:“公主好酒?”
赵盈举杯的动作稍顿,侧目看她:“柔然女儿都好酒?”
唐苏合思笑的格外明艳:“我们喝的是烈酒,吃的是自己打来的猎物身上的肉,你们中原人的酒太寡淡了。”
宫里酿的酒也分品,似今夜款待贵宾自然上的是绝佳之品,寡淡不至于的。
“那公主觉得今夜歌舞如何?”
唐苏合思竟真的沉思须臾,小嘴一撇摇了摇头:“胡旋舞我从前见过,异域风情,比你们宫中的舞娘跳的好,腰肢也更柔软些。
我们柔然歌舞嘛——我是柔然长大的女孩儿,公主想让我如何评价?”
瞧,费尽心思彰显什么狗屁国威,其实弄巧成拙,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活像个笑话。
赵盈也不恼,满杯饮尽。
唐苏合思眼底的亮光闪烁片刻,抬手一指,指尖方向正对着殿中悬着的三颗随珠:“但柔然没有随珠。我听父王说过的,天下随珠难得,大齐皇宫藏有祖母绿随珠三颗,石榴石随珠两颗,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哦,还是有些作用的。
这些华而不实的排场,换来一句价值连城,一句千金不换。
至少在柔然人眼中,大齐还是相当富庶有钱的。
赵盈眼角的余光扫向高台上的人。
孙淑妃要静养安胎,今夜不曾出席,姜夫人失宠多日,没那个资格与昭宁帝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