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味。
他喉咙一滚,只觉头皮发麻,要再退,偏又生生忍住。
似是舍不得这味道,又仿佛怕这姑娘越发欺身上前。
唐苏合思从他面上没看出他目下的紧张,实在是他遮掩的太好,她又惯不会揣摩人心的。
“永嘉公主支开我,和常恩王爷说了什么?”
赵乃明眉心蹙拢:“自然是闲话家常,我和永嘉也十几年没见了。”
唐苏合思啧声:“那常恩王爷觉得永嘉公主生的好看,还是我生的好看?”
这小蛮子真是——!
赵乃明不得不承认他心绪叫撩拨的一荡,到底还是没忍住,退了那半步,一只脚都跨进了府中去了。
他再去看,唐苏合思却像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的。
听闻柔然习俗……他啧了声:“永嘉是我堂妹,公主,齐人没这个习俗,齐人讲究的是同姓不婚。”
唐苏合思眼角绽放开的笑意衬得她越发似烈日骄阳,灿烂而又耀眼夺目。
她往后退三步,就站在台阶边缘处。
赵乃明下意识伸手,怕她踩空掉下去,手臂刚动,心头悸动压了下来,自己的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就怕自己管不着那只手一样。
他小动作没逃过唐苏合思的眼:“常恩王爷,关心人是要表现出来的。
不过齐人是不是也讲究君子之风?阿哥好似这样与我说过。
常恩王爷大抵就是阿哥口中那样的君子,那我便最喜欢你们中原的君子。”
她学宋乐仪和赵盈那样的女子礼,虽然笨拙,做的不到位,却憨态可掬,可爱的紧:“我明天一定再来,常恩王爷不能再不叫我进门了。”
她来去都是风风火火的,赵乃明刚想说派两个人送她回去,她已经领了婢女走远,想着她身边既远远地跟有柔然武士,安全自没问题,也就作罢了。
他无奈摇头,转而吩咐身后小厮:“我记得南市有家铺子,会制柔然茶点,你明日一早去买些回来。”
而那头唐苏合思领着婢女大摇大摆出长街,婢女真如她所言,未见得有多恭谨规矩。
这会子只有她们主仆,还有跟在身后的武士,婢女小碎步踩得快,追上去些:“公主不是最不喜欢颇黎王子讲中原人的规矩道理吗?这位常恩王一口一个齐人讲究挂在嘴边,公主倒听他絮絮叨叨的。”
唐苏合思腰间的荷包里塞了好些糖块儿,掏了一块丢过去:“我就喜欢听他讲,你不觉得他声音很好听吗?真是不懂欣赏。”
婢女眼角抽了抽,嘴角也撇了撇,倒是没再说这个,只又问她:“公主明天真的还来吗?我怎么觉得常恩王爷不希望您来啊?”
唐苏合思脚步一顿,人已经出了长街口,转身回去看,坐落在长街正中的永王府门前早没了那人身影。
她看了会儿,一时笑吟吟地:“他早晚会盼着我来,你等着看吧。”
身世
陆修送了个人到尚书府去。
府门上当值的小厮并不认得他,他身后还跟着个姑娘。
那姑娘一身绿衣,手上抱着一把琵琶,帷帽挡住了整张脸。
“这位公子……”
“我是常恩王府的护卫,永嘉公主见过我,你去通传一声,说陆修求见,殿下自知。”
小厮狐疑一瞬,倒也不怠慢他,把人请进了倒座耳房,又倒了两杯茶水,另打发了人进府去回话。
赵盈没来迎,是宋怀雍身边的长随小厮迎出来的。
陆修好像真是个冷脸怪物,见了谁都板着一张脸,对什么都不大在意。
那小厮领着人进了府中,一路至于正堂偏厅,他进门才见赵盈与宋怀雍兄妹皆在。
赵盈一眼就看见了他身后那抹绿意,一挑眉,在陆修还没开口时先呵了声:“常恩王兄倒挺会给这姑娘找去处,这是讹上我了吗?”
那绿衣姑娘闻言肩头瑟缩下,陆修拱手作完了礼,直起身来才回道:“王爷尚未娶妃,贸然收留一个姑娘在王府只怕传出去对王爷和明姑娘都不好,想请殿下代为安置打点。”
赵盈摆手示意他闭嘴,才仔细打量起绿衣女孩儿。
帷帽是进门时就摘下的,倒懂规矩。
十七八岁的年纪,凤翔楼初见便觉得这姑娘面容清秀,只是眉宇间染有愁苦。
弹琵琶的手十指纤长,保养得还算不错。
这年纪本早该许配人家的。
“你叫什么名字?京城人?”
绿衣姑娘颔首又蹲身,再福一礼:“奴姓明,名蓉蓉,今岁十七了,家住在城北,父亲是个银匠。”
银匠靠手艺吃饭,通常来说京城中打造金银器物的手艺人日子都过得不错,怎却要女孩儿家抛头露面?
宋乐仪显然也大感意外:“你怎么会在凤翔楼弹琵琶唱曲儿?”
明蓉蓉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抬:“只是贴补家用,一个月至多登台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