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的喊爹爹——
“爹爹——”
蜷缩成虾状的人猛然翻身坐起来。
赵盈惊魂未定,一抬手,鬓边全是汗,脸上也全是泪。
梦魇了。
她压着太阳穴揉两把,心口也突突的。
原来四下无人时,她是想念亲爹的。
屋外挥春和书夏听见动静匆匆进来,赵盈早擦干了泪痕。
丫头见她发丝散落,眼神空洞,对视一眼,显然她那一声近乎惨烈的爹爹她二人都听见了。
挥春没敢吭声,怕说错话惹了她。
书夏去拧了条干净的帕子,一面往床边挪去:“公主是想皇上了吗?”
他也配?
赵盈接了帕子,擦了擦脸:“没什么,现在什么时辰?”
“这会儿还不到申时,公主要什么?”
赵盈收拾了心情,换了身干净衣服,重叫丫头上了精致妆容,出门的时候又是那个高贵不可方物的大公主。
杜知邑没料着她这时辰会摸到银号来,而平日她也的确没到银号找过他。
他生意做的大,分布又广,大齐境内银号开了二十六家,光是京城里就有两家。
有些是外人知道的,有些是外人不晓得乃是他杜知邑名下产业的。
为着赵盈素日不会来,银号根本没准备她爱吃的茶。
杜知邑挠了挠后脑勺:“殿下吃云雾茶吗?这儿没备着殿下爱吃的……”
“我不是来吃茶的。”她叫挥春和书夏退出去,还特意吩咐退远些。
丫头从来都听话,根本不多待,掖着手福了礼就往外走。
房门被关上,只剩下杜知邑和她大眼对小眼。
杜知邑观她面色神情,根本看不出端倪,心下便更狐疑:“殿下这是怎么了?”
“有件事要你去查,很急。”赵盈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真的很急,又补了两句,“去了云逸楼听他们说你今日在银号点账,才找过来的。”
怪不得会摸到这儿来。
杜知邑敛去笑,也严肃起来:“殿下要我去调查何事?”
“父皇御极之初,大肆屠戮兄弟手足,昔年颖王兴兵起事,后来事败,颖王府一众属官悉数问斩,与颖王往来频繁的朝臣也没有能幸免的。
但只有时任浙江都指挥使的虞指挥使以附逆罪被处极刑,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夷灭三族,此事你可知?”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今上刚登基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孩子,算下来咿呀学语,根本都还不懂事,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即便是后来人也少有提及。
众人都知道今上不似先帝仁善,谁敢把他屠戮手足之事挂在嘴边?
何况是附逆成奸,被处极刑之人。
故而杜知邑摇头:“但我知道虞家,这位指挥使大人,是出自那个虞家吗?”
赵盈说是:“虞指挥使出事后,虞氏先祖明国公爵位被褫夺,牌位也撤出了太庙功德祠。”
杜知邑皱起眉来:“殿下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要怎么开口,来的路上赵盈就已经想好的。
“我今天去了一趟燕王府,是皇叔提起陈年旧事,说当年虞指挥使的附逆罪恐怕大有文章。”赵盈面不改色的扯谎,“只是时隔数年,皇叔彼时也年幼不知事,后来此事成了父皇心中禁忌,朝中无人敢提起。
所以这么多年他心里虽疑惑,却也没下手调查过。
今次柔然与北国勾结,左右夹击,战事虽了,朝中或有内奸一事可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