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赵盈斩钉截铁的说,脸上竟有了笑意,“昭宁帝虽然残暴不仁,但知人善用四个字姑且还算当得起。他和姜承德君臣一场,姜承德要真想弄死孙其,那孙其做的一切他就全不知情,昭宁帝不会怀疑是他授意的。
所以我想问问皇叔,如果赵澄他做了东宫太子,再要昭宁帝不得不废太子,可行不可行。”
“你说什么?”赵承衍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锁,“你想把赵澄送上太子位?”
“我之前没想过这条路,就横冲直撞的往前走,别说他,就算是赵澈,也不行。废太子是大事,没那么好谋划,且动摇国本的事,我也怕生出内忧外患的意外来。”
赵盈喉咙一滚,去看赵承衍神情,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生气恼怒,稍稍放心:“今年和北国柔然各有一场战事,可以说是三败俱伤,唐苏合思又来和亲,年内不会再起战火,外患自解。
至于内忧,其实要把赵澄捧上去,忧也不是我的忧。
我原本就可以坐收渔利,为什么非要撞个头破血流去夺下来?”
赵承衍脑子转得快,她说的每句话他听在耳朵里,心里都能闪过无数个念头。
没有了外患,立一个东宫太子,叫赵清和赵澈两兄弟把矛头全都对上赵澄,把兄弟阋墙挑到台面上来,她就可以往后退,退出众人视线,做个只干实事,为百姓谋福祉的大公主。
等到诸王皆不中用时候,她当然是坐收渔利。
“所以你觉得不可行之处是什么呢?”
赵承衍不答反问,赵盈摸不准他的态度,想了想:“因为赵澄做太子,赵澈说不定要送去封地。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既然封了王,京中还有太子坐镇,姜承德一定会上折子要求把他送走。
山高皇帝远,万一他做出些令人防不胜防的事情呢?”
“你直接说他会屯兵谋反好了。”赵承衍剜她一眼。
赵盈耸肩:“对,不光是他,赵清也会啊。而且赵澄真当了太子,手里总归是有了莫大权柄的,对我来说也有风险。
所以我拿不准,没想好,想来问问皇叔。”
她前路平坦,势头正盛,无端把赵澄送上太子位,的确值得犹豫。
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峰回路转,坐收渔利,没有这一年多以来的锋芒毕露,无论谁做太子,不会太把她放在心上,那也就算了。
现在嘛……
“我劝你慎重。”
赵盈心头一坠,叹了口气:“果然皇叔觉得让他上位后,他第一个就会想要弄死我。”
赵承衍眼皮跳了两下:“你知道就好。”
转念又想起什么,掩唇咳了两声:“你是不是开始担心这么勇往直前,一条道走到黑,几个皇子接连折在你手里,将来就算立你做皇太女,朝臣也不会服你?”
赵盈没说话。
赵承衍无声笑着:“赵澈是你一母同胞亲弟弟,你怎么会害他,这还不够?”
这当然不够。
赵家兄弟之间能厮杀,兄妹姐弟之间就一样能。
她做了那个既得利益者,就别想撇干净。
不过无所谓,在这件事上她决定做个听人劝吃饱饭的。
于是笑吟吟说知道了:“皇叔既然这样说,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还有件事情——”
她拖着尾音站起身来,赵承衍都没开口,她已经又问道:“赵清三兄弟不是好东西,昭宁帝残暴,皇叔宁可扶持我,怎么没想过自己上位呢?”
赵承衍点着紫檀桌案,一递一下,声音沉闷:“坐拥天下,却享无边孤独?我没兴趣虐待自己。”
无边孤独正戳中赵盈内心,她身形一僵,不动声色遮掩过去:“那我是个俗人,还是觉得坐拥天下,生杀予夺皆是我说了算的日子最好。
皇叔,您替我做了个决定,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一旁看戏了。”
臣告退
刑部大门口被人放了密信,这种事儿少见,更古怪。
一大清早估计是天蒙蒙亮时人就来了,所以当差的谁也没留神有人往来过。
通常情况下严崇之都会到部里很早,那天早上也不例外,所以那封密信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信上写了什么,他看过后只是皱了皱眉,过后没太放在心上。
可这之后有天,事情渐次闹开,他才回过味儿来,觉出不对。
赵盈点着手背,面无表情的听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说过一遍,问道:“所以早在日前就有人给刑部送过密信,提醒严大人福建官员沆瀣一气,贪墨了两年前的修河款项,但是严大人没放在心上?”
依严崇之的性子本干不出这样的事,实在是那封信写的模棱两可,他才会当做是恶作剧。
但是万万没想到,之后这天,朝中重臣府邸门口都会收到类似的密信,就连徐冽这个才刚算有了点起色的大将军也收到过。
而且更巧的是,徐冽收到的那封密信上,点明了福建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