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他走,反正来的很是及时。
偏偏他人才刚上垂带踏跺,身后就响起了徐冽的声音。
他浑身一僵,回头看,表情复杂,干巴巴的笑着叫了声徐将军:“又翻墙进来的吗?”
青天白日翻墙进司隶院,真没人发现他吗?周衍对此表示疑惑,且疑惑了好多次。
赵盈在屋里就听见了外面说话的声音,咳嗽了两声,两个人才没再寒暄,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徐冽面不改色的翻司隶院的墙,她已经说过他好几次,他也不听。
朝廷的三品安远将军,成天没事干跑来司隶院翻墙,真让人发现了算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堂堂正正走一次正门?”
徐冽挑眉,见过礼就往一旁坐过去。
周衍觉得有些尴尬。
他无声叹气往徐冽对面坐下之后,倒没多看她,侧目朝赵盈望去:“殿下之前只吩咐我们做事,不叫我们多问,但我还是一直没想明白,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整肃福建官场呢?”
赵盈既然做了这件事,早就想好了万全的说法,也不会让谁察觉出端倪来,即便等到七月福建还是会发大水,他们也不会怀疑她有别的盘算。
这会儿周衍问,其实正问到她心坎儿里,于是她噙着淡淡笑意:“在京城的时候有陈士德,去了扬州府揪出一个章乐清,你猜福建官场能干净到那里去?”
她靠在椅背上,托腮看他:“我的确是之前就有这个心思,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暂且没理会这些的。
工部和户部的旧档我是都查过,两年前福州府修河道,最后银子比户部预算多了十几万两,工部也没个交代,不了了之。
但凡有这种事,这些为官的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徐冽眉心是拢了一下的,在周衍看真切之前舒展开:“所以殿下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是因为……工部?”
崔钊行应该在五月就会被押解入京,到那个时候福建官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皇上也该有个决断了,其实一切都刚刚好。
等人送进司隶院,从他挖出孙其,而孙其作为工部侍郎,再牵扯上福建官场贪墨,这里面就总有说道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可是福建的事情,殿下没有想过亲力亲为吗?”
赵盈的笑僵了一下,愣怔须臾就又笑出了声来:“我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
“因为在扬州府的时候殿下尽得人心,百姓跪送的场景殿下肯定忘不了吧?那把万民伞不是还摆在殿下的书房里吗?”
徐冽声音是极平稳的,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似乎只是为了劝说。
赵盈越往后面听,才越发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去,而不是让父皇随便派个什么人去福建。”
徐冽喉咙动了一下,周衍这才回头看他。
他好像也有犹豫,但到底坚定了心里想法:“我只是觉得这案子真的这么要紧,除了殿下,谁去我都不信。”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是子虚乌有,还是真有其事。
毕竟殿下到现在也没跟他们说清楚,那些告密信,还有那些被提到了信上来的福建官员,她到底从何得知,难不成一切都只是猜测吗?
他坚信的是殿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赵盈却笑呵呵的,只不过那笑意叫人看来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徐冽不是不明白,怕她太生气,先哄了两句:“我知道说这话不妥,近来不妥的事情我做的也有些多,殿下心里应该不高兴了吧?
但我相信殿下,没有把握殿下不会把事情闹的这样大。
福建一省,自上到下,干干净净的恐怕没有几个。
对我而言,那些人死不足惜,可怜的都是福建百姓。
这朝中……可信的人,可能也没几个吧。”
徐冽不单单是为这个。
他也想着去一趟福建,她能再得人心,建功立业不都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恐怕要辜负他的这份心——徐冽是真的认为她骨子里是纯善之人,这可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徐冽,去扬州府是迫不得已,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得百姓爱戴才去的,调查扬州官场也不是为了给百姓谋什么福祉,那都是我的私心,明白了吗?”赵盈心里虽然在叹气,嘴上却根本不留情,“你啊,别老觉得我是个好人。福建官场肮脏与否,我都不会掺和进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又在朝中告假?”
“殿下——”
“够了。”赵盈冷淡打断,“其余的话我不想听。至于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现在能在御前行走,可以自己去御前回话,不用跟我说。”
徐冽唇角拉平,几不可闻也叹口气:“殿下是因为我刚回京时候犯的糊涂才这样吗?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几件事,僭越之处不少,但现在真不是。
不过殿下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当然听殿下的。
殿下想留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