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母亲落生就养在太后身边,我外祖母伤了根本缠绵病榻,可我外祖母她依旧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永嘉,没有人有资格剥夺另一个人的幸福,谁都没这个权利。
当年先帝和太后明白这个道理,我母亲也明白,你是真的在宫里被养痴了,反而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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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姚玉明天色已经不早,日薄西山,余晖晚霞,都是温柔着的可爱。
赵盈指尖敲在扶手上,时而轻,时而重,她心绪不宁,全体现在这上头。
宋乐仪送了人回屋,见她发呆,听着她点扶手发出的闷响又觉得心里闷得慌,上前两步,按在她手背上。
赵盈动了一下:“她没有再跟表姐说什么?”
宋乐仪翻了白眼:“想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也都说了,还有什么好跟我说的。”
倒也是。
姚玉明的胆子也是挺大的,赵盈觉得要不是淮阳郡主把人看的眼珠子一样,从小要是一块儿长起来,姚玉明合该做她的知己。
她是万万没想到,前头一大车大道理讲出来,最后姚玉明居然能把话题扯到养面首这件事上去。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外祖母能做的,我也一样可以。就算嫁了人我也是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姚大人晓不晓得,他的宝贝女儿竟是想取而代之,做姚家的家主,在他姚家的老宅里养面首三千,做天底下最逍遥快活的女人。”
宋乐仪嗤着往赵盈身边坐过去:“我本来还以为她真那么好心,来给薛闲亭说和的,谁知道后头这样荒唐的话也说。”
“表姐觉得荒唐?”
宋乐仪喉咙一紧。那元元也还想做皇太女,来日做女帝呢。
她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握着赵盈的手:“你们自然不一样,她那是为了自己的快活和私欲。”
可赵盈觉得不全是。
姚玉明……不太像是那样的人。
说实话,她是有些动摇的。
宋乐仪瞳孔一震:“你该不会真听她那些鬼话吧?”
赵盈反手覆在她手背上:“可是你细想想,她做姚家家主,对我来说有什么坏处吗?”
“可也没好处啊?”
“不,交友不结仇,这是最简单的道理。”赵盈摸了摸下巴,想起玉堂琴来,“我把玉堂琴养在京城,明知道此人心机重城府深,一不留神就会生出变数,宁可派人昼夜盯着,也要把人留在我身边,难道依我现在权势,少一个玉堂琴,对我来说有什么坏处吗?”
她说着摇头:“你看,留着他没好处,也没坏处,但将来会有莫大的好处——我上位之后,开恩科选拔天下学子,玉堂琴为座师,表姐觉得,好不好呢?”
宋乐仪哑口无言。
这想的未免太长远了吧?
何况姚玉明,姚家,和玉堂琴比吗?
玉堂琴再怎么不是个东西,至少还有名满天下的那点名头摆在那里。
这本来就是两码事啊。
“元……”
“而且你不觉得姚玉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至少宫中行走,姚玉明还是有便利的。
淮阳郡主在宗亲中地位再不显,那也是宗亲。
她手上有一个赵承衍的确足矣,可权势人脉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宋乐仪索性闭了嘴。
听了这么多,她无非就是铁了心,打算和姚玉明合作。
她收了这么多人在身边,从没有看走眼过,尽管宋乐仪觉得姚玉明真的不太行,也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你说好就好吧,该提防什么,小心什么,也不用我来叮嘱交代。”宋乐仪深吸的那口气缓缓吐出,胸前起伏一场,慢慢趋于平静,“她说了那么多,连我都听明白她的意思,你还打算强逼着薛闲亭娶妻吗?”
赵盈倏尔笑起来:“他找了个好帮手,我认输。”
宋乐仪眉眼一喜:“那高夫人呢?”
她从不做食言而肥之事,这件事情也不打算例外。
“她劝不住自己的儿子,我更劝不住,强求赐婚圣旨,薛闲亭一旦抗旨不尊,广宁侯府满门获罪,明着抗旨,即便是我也保不下他们全家,我的确答应了她,但这事儿是她自己办砸的,我也不用跟她交代什么。”
好钢用在刀刃上
再见到薛闲亭已经又是两日后的事。
高夫人受惊过度,胡泰给她开有药方,照方抓药静养了两天,还是有些精神不济。
赵盈和宋乐仪登门拜访的那天是跟着云氏一起去的。
记忆中的高氏永远是雍容华贵,处处精致的女人,她似乎不容许自己在人前出半分错处,眼前的女人发髻有些散,靠在床榻之上面色还有些发白,看那个样子倒像是病了数月,病气缠身经久不褪。
连云氏在内也吓了一跳。
高氏失笑着摇头:“若不为着你们来,我真是什么人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