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朝廷封赏的定安伯。
这个爵位虽然只是个流爵,昭宁帝许他的也只传承至下一代。
不过闫达明到如今四十多岁的人了,膝下尚且无子。
两年前他向朝廷上过一道折子,打算把他远房侄儿过继到膝下来,但当时吏部和内阁都未予批复,折子又递到昭宁帝跟前去,昭宁帝一笑置之,叫他自行料理。
但是两年时间过去,他也没有把人过继到膝下,立做世子。
反正朝廷里上上下下这些人,这些年对闫达明的印象,始终都还停留在当年那个骁勇善战的闫大将军上。
以至于十几年的时间他看似默默无闻,实则近乎把控了整个福建省,也无人知晓。
赵盈之所以知道这所有事情,也是因为前世福建出灾情后震惊朝野。
昭宁帝下旨彻查,无论官衔大小,也无所谓查到什么人头上,只要有涉案嫌疑,一个也不放过,这才揪出闫达明这幕后黑手。
其实那个时候赵盈并没有对这些事情有太大的感受,是直到很多年后,她做摄政公主之后去回想朝廷里那些年出的那些事,才幡然醒悟。
福建有一个闫达明,福建上下官员是他的鹰犬爪牙。
而朝中一定另有其人。
上京和福建里外勾结,所以闫达明才能隐匿十几年。
蔡斯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乃明一针见血的把闫达明挑明在台面上要跟他谈的。
对于朝大巨而言,他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要是真有那么重要的分量,他早就从四品知府的位置爬上去了,还至于是现在这样?
连邹尚敬都可以骑在他头上为所欲为。
蔡斯阳垂头丧气,刚进门时的神采飞扬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爷是在来福建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些了吧?”
该坦白的坦白,该交代的交代。
其实早就该从梦中醒过来。
朝廷大动干戈要查福建官场,他们这些人往哪里跑?
他还是天真,以为头顶的天有人撑着,有人遮着,怎么着也塌不下来。
然而天崩地裂也不过转瞬之间罢了。
赵乃明没回答他,答案却不言而喻。
蔡斯阳又低垂下眼皮:“可是王爷也奈何不了他的。”
杜知邑几不可见蹙拢眉心:“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没记错的话,蔡大人也是进士及第出身吧?
在福建为官的这些年里,你上面的巡抚不作为,总兵只手遮天,把福建一省当做是他的地盘,几乎自立为王。
这些事,蔡大人从没有一刻想过告知朝廷。
是因为闫达明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深得天子信任倚重?
还是因为闫达明他可以给你提供不少好处,金银钱财,美女如云。
单是查抄那些人家产所得,殿下和我都觉得惊诧不已,更不要说你这个四品知府。”
他话音顿了下的,高高挑眉看去:“蔡大人现在做这幅模样,是真心忏悔吗?”
忏悔?
不会的。
尽管死期将至,蔡斯阳也仍然不觉得后悔或是忏悔。
人活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
升官发财,富贵荣华。
他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日子,在福建哪怕他还是要看着闫达明的脸色行事,但在福州府,他就能只手遮天。
呼风唤雨,一辈子能有几年这样的日子就叫人心满意足了,何况是十几年。
死而无憾。
蔡斯阳深吸口气,倏尔抬起头来:“王爷和杜大人出身尊贵,生来就是享尽荣华的命数,自是不会理解我们这样的人。
当然,我其实也理解不了闫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