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邑略想了想,把赵澈的话给接了过来:“殿下早就说过,福建的这些官员,在朝中一定有内应帮衬,所以闫达明这个时候回京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就好像姜承德能够给杨润哲改头换面,把他藏匿数年一样。
闫达明离开京城十几年了,从少年郎君到现在这个年纪,音容样貌都有所改变,若再易个容——易容术也并不是多难的事。
反正都是要隐姓埋名过后半辈子的,进了京,有人可倚仗,怎么样活不下去?
赵乃明点着手背:“先写折子急递回京吧,他会藏匿至何处没有人知道。
不过后路他一定是想的周全的,不然昨天夜里交出兵符时也不可能说那种话。”
闫达明分明就是故意提醒他们,他可能会跑。
算准了他们会连夜再入定安伯府。
知道他从暗道离开,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耀武扬威。
而此事的确是他们失策。
在没有完全摸清闫达明的底细和势力前,想着先收缴兵符,在城中造势,再慢慢把人扣押下来,却没算着他早就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他们一样是失职。
杜知邑一面说好,一面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赵澈叫了一声杜大人,杜知邑驻足回身看他,他已经从官帽椅上站起身,还是哈欠连天的疲倦模样:“我回去一趟吧,着人写了折子急递回京,我就不过来了。”
真个吃不得苦的纨绔王爷模样。
熬了一夜,眼下乌青明显的不得了,这会儿根本就是困极了撑不住,借故要回钦差行辕去补觉的。
杜知邑去看赵乃明,赵乃明又不动声色点头,他索性收了脚步回位置上去:“那就劳烦王爷了。”
赵澈撇着嘴往门外走,连礼也没同赵乃明端一个。
等人出了门,赵乃明才嗤了声:“是狐狸总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他摆明了知道对于福建的案子永嘉另有安排,所以查抄了闫府后摆出十三口箱子的账本,他才要借故遁回钦差行辕去。
小小年纪,做起事来滴水不漏。
说实在的,要不是永嘉提前告诉过,我就算知道赵澈骨子里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惯会扮猪吃虎,也不会对他有这么多的防备之心。”
“这是自然的,毕竟惠王今年才只有不到十二岁,根本都还是个孩子。
这个年纪,哪怕是天家皇子,也略显稚嫩了一些。”
杜知邑长舒口气:“不过王爷说的也没错,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来。”
他捏着眉骨:“这十三口箱子,王爷该不会真打算让我一个人看吧?”
赵乃明挑眉:“箱子就不用搬回去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帐本还是尽快查明白。
我当然会跟你一起看,等明天提了赵澈来,让他一起看。
闫达明的账是糊涂账还是明白账永嘉根本就不关心,她要知道的只是赵澄和姜承德跟闫达明之间的往来联系。
就算闫达明在京中的倚仗不是姜承德,在银钱上也少不了关联。
只查这些账目就够了。”
杜知邑还是觉得头疼。
账实在太多了,偏偏不能假他人之手。
事实上真要查证出来闫达明这十几年间跟姜承德的钱财往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账本上其实可以做平,或是遮掩一番,不是知情人绝看不出来那种。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在于,闫达明走得匆忙,未必来得及处理他的那些烂账,只要细心,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而殿下要的,也只是这个蛛丝马迹。
她不需要销毁,而是打算拱手送到瑞王和姜承德跟前去。
但他们要做的就比较多,也比较累。
赵乃明观他面色,也知道这事儿繁琐,噙着笑叫他:“咱们有大把的时间来查清这些烂账,横竖年关将至,今年是回不来京中过年了,我倒觉得那钦差行辕还不如这定安伯府住着舒心,索性咱们搬到定安伯府住上月余,也沾沾闫达明的光,享享这人世间的极品富贵?”
杜知邑迟疑一瞬,旋即明白过来,立时放声笑起来。
那繁琐的账本似乎突然之间也没有那么令人感到头疼。
这世上最值得高兴的,莫过于人生得知己。
他和赵乃明确实是一路人。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平稳的年——远离京城的纷争,避开了朝堂党争的漩涡,有福不知道享岂不是傻子做派吗?
于是他朗声应道:“便如王爷所言,我瞧着这伯府三进院中还有梅林一片,品梅香饮美酒,确是人间美事。”
交情
奏折急递入京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要近十天的时间,何况非是战时的紧急军情,地方政务,哪怕是钦差奏本,至多也就走个六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是以那道奏本要送到昭宁帝手里,总归要到年后复朝。
但赵盈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