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喜气洋洋的。
孙贵人深吸口气:“昨夜里集英宫宴我没去,皇后娘娘中途离席,转道来了一趟昭仁宫,坐着说了好半天的话。”
她略一抿唇,终于抬了头,侧目去看赵盈:“昨天公主和燕王殿下在宫里提起四郎那件事吗?”
赵盈原本就往一处拢着的眉心倏尔抖了下。
提起赵濯是不假,但那件事是没说出口的。
这种话怎么好在宫里谈。
是以赵盈摇头:“是提起四皇弟几句,但没提那件事。
皇后娘娘昨夜到昭仁宫来,是为四皇弟?”
孙贵人指尖一点,正好落在自己鬓边太阳穴处,她压着太阳穴揉了两把:“我只好遮掩过去,只说是担心四郎将来课业上不长进,托公主到燕王殿下跟前说几句好话,想着燕王殿下学富五车,是个最有才气的人,将来若肯费心指点四郎一二,我也就不担心了。”
这样的话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莫说宗亲之中,就是放眼京城内天下间,赵承衍的学识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说是给小皇子请夫子,那他身为皇叔,并不适合干这样的差事。
可要说指点课业,昭宁帝终日忙于朝政,等赵濯长大要进学的时候,赵承衍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提点晚辈正合适不过。
就是从孙贵人这个反应来说,冯皇后显然是没有信她这套说辞。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大事,赵盈略松了口气,才跟着问她:“皇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孙贵人眸间是少见的清冷:“皇后娘娘说,冯氏族学中也有不错的夫子,学识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我如果放心的下,这样的事倒也不必麻烦燕王殿下。
还说燕王殿下生来是寡淡凉薄的性子,即便是公主你替我说项,燕王殿下也只会觉得此为大麻烦一件,说我实在很不该去麻烦殿下。
若再不然,把四郎放在凤仁宫去养上一些日子也是成的。”
冯皇后这是动了哪根筋?
赵盈听来倒并不觉得多严重,只是心下升起狐疑更多。
孙贵人见状稍稍坐正起些身子:“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什么意思。
昨夜本就该想了说辞推拒了她,偏偏她说完这样的话,只说身上不爽利,起身就走,压根儿也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听起来像是一两句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可公主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吗?”
冯皇后心思是重的,轻易也不与人开什么闲碎玩笑。
看样子孙氏是为此悬心,一夜未能好眠了。
“孙娘娘跟父皇说过这事吗?”
孙贵人果然摇头:“我想叫四郎出嗣,便是不想他来日置身这内宫争斗,前朝纷争。
如果可以,他过继在燕王殿下膝下,哪怕是晋王殿下也好,出了嗣,将来做个富贵王爷,一生顺遂平安,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如今尚在襁褓之中,就已经招人惦记,我怎么敢跟皇上说呢?”
她缓了口气,又苦笑出声:“何况去年一整年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大事小情从没断过。
四郎和宁宁没落生之前,那样难听的话都传的满天飞,说他们是灾星转世,只会给身边人带来无限灾祸。
皇上固然是不信,也处置料理了那些嚼舌根的小人,我却不能不提心吊胆。
这大年下的,皇上若为这样的事跟皇后娘娘起了争执,闹的帝后不和,岂不又是我们母子的罪业吗?”
赵盈掀了眼皮斜扫去一眼:“你知道皇后娘娘多年无子的真相是什么,对吗?”
她淡淡一句话,孙贵人立时噤了声。
视线挪开,分明是眼神闪躲的样子。
赵盈啧了两声:“孙娘娘做这幅心神不宁的模样不就是为了给我看吗?你知道我今天回到昭仁宫来走这一趟,便想让我替你再走一趟凤仁宫。
说到底,你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不能抚养皇子,我对赵濯的将来也另有安排——孙贵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赵盈神情冷肃,孙贵人捏了捏手心:“我只不过是有些后怕,更拿不准公主心意。
诚然,我与公主相交这一年以来,公主处处坦然,从无事情刻意隐瞒过我。
我能有今天,也全仰仗公主。
没有四郎和宁宁之前,我尚且觉得都不要紧。
公主要走什么路,与我无关,我这一世的富贵荣华,就算是和公主绑在一起,了不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想公主千辛万苦,也不是为了哪一天栽个大跟头。
跟公主合作,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所以公主希望我坦诚,希望我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都可以。”
“但是有了赵濯和赵妩,你心里的想法就变了?”
“人家说为母则刚。当年我小产过一次,姝姝落生时也差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