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娘都不管,轮得到姜幼烟说三道四,真是好笑。
“我本就是个混账,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不过你这么喜欢攀扯上我母亲,倒随你的便,正好一会儿我要见姜大人,应该可以同姜大人谈一谈七姑娘的教养问题,或者是姜府权势大,饶是我母亲为郡主之尊,是宗亲,姜府上下仍敢毫无敬重之心。”
她说着就已经欺身上前两步,一时间警逼得姜幼烟连连后退。
姚玉明嗤笑起来:“怕什么呢?”
姜幼烟的确是干什么都不行,就是打嘴仗也打不过人家的,真遇上个豪横些的她自己就先怕了,一个劲儿想往回缩,就等着跟姜承德告状,叫姜承德给她出头。
目的达成,姚玉明笑呵呵的绕过姜幼烟已经提步上了台阶,自姜府角门入了宅中去。
姜幼烟气的直跺脚,提了裙摆跟着她一起进了门去。
不过等到进了府中,内宅另有伺候的婆子小厮,又一路引着姚玉明往姜承德的书房方向而去,便也用不上姜幼烟作陪。
之所以不在正堂见客,也是有说头的。
姚玉明终究是个晚辈,她还不是送了拜帖登门,属于不请自来,姜承德都完全可以不见她,肯见已经是给足了她父亲母亲面子的,要把人正正经经请入正堂,当做寻常外客那般迎一迎是不太现实的。
雕花门推开,姚玉明是没有一丝犹豫便提步进门的。
姜幼烟她追上来也的确是快,但被人给拦了下来。
她先前在姚玉明那儿受了一场气,这会儿还被自己家里的奴才拦了去路,当即横眉怒目,叫嚣起来。
姜承德沉闷的声音自书房内传来,显然不快,她才收敛一二,站在门口朝着屋里撒娇,非要闹着进屋去。
姚玉明坐在侧旁官帽椅上,笑吟吟的盯着姜承德看,就那么笑的人心口发毛,都一句话不说。
姜承德深吸口气,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哄了两句。
直到屋外叫嚣的声音渐次弱下去,再慢慢飘远之后,姜承德才抿紧了唇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姚玉明冷眼看着:“总是听说姜大人骄纵七姑娘,宠上了天,我原先也只当是传闻听一听过去的,今日一见,才直果真是这样。
若换做别的什么人,这样在姜大人书房外胡闹折腾,还当着外客的面,能这样子包容,她的确是姜大人的掌上娇。”
姜承德丝毫也不跟她客气的:“你小小年纪,与我说这些并不合适。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现在总该谈正事了吧?”
姚玉明一撇嘴,把两手一摊:“姜大人听没听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姜承德眯了眼打量她:“然后呢?”
她摸索了一番,后来是从袖口里掏出一方锦帕,那帕子里包裹着什么东西。
姚玉明把东西拿在手里冲着姜承德晃了晃:“大人晓得这是什么吗?”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这样的小伎俩姜承德见得太多,索性三缄其口,再不理会姚玉明这些小把戏。
姚玉明见他不接话,想了想,还是踱步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缓步至于姜承德的书案前,把东西置于桌案上,又稍稍往前一推:“我年轻,怕看错眼,也怕受人骗,大人替我看一看?”
姜承德唇角是讥讽嘲弄的笑意,上扬一瞬之后,倒也抬了手去拿那块锦帕。
姚玉明见他肯看,才旋身回去坐下。
姜承德动作极慢,锦帕一点点揭开之后,里面露出洒金笺的一个边角,墨色新染,隐隐看见福建二字,叫他下意识皱了眉头。
等到洒金笺彻底摊开在面前,姜承德几乎一目十行把信上内容看过,越是往后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看到信尾,姜承德稳着情绪,黑着脸,反手扣在洒金笺上,冷冰冰的眼神才投向姚玉明:“这是什么东西?”
他语气平静,揣着明白装糊涂,姚玉明咦了声:“大人怎么问我?这不是您和福建总兵闫达明十几年间往来的烂账吗?难不成我真叫人骗了?”
成交
账确实是烂账,见不得光的那种。
这东西也是真的。
而且姜承德可以确定的是,姚玉明手里还有好多份儿,誊录的一模一样的,他手里拿的这份都未必是最原本的那一件,还有账本——福建贪墨案发生之后他提心吊胆,但是不敢派人去探听消息,这种时候还往里头伸手,一旦被抓了包,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何况朝中还有赵盈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如今福建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他不得而已,退出内阁后消息只会更加闭塞。
原本寄希望于闫达明总该有些手腕,难道连几个年轻孩子也对付不了?
现在看来,他是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也靠不住的。
闫达明一定出事了,他老底儿都叫人查抄了个干干净净,才会翻出这十几年的旧账。
至于姚玉明怎么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