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尽管你会考虑这是不是冯皇后要我们自相残杀的计谋,你还是选择了对我下手。
只要我死了——母亲早就不在了,我死后,再也没有人会去翻出陈年旧事。
母亲永远是天子后宫专宠的宋贵嫔,而我,也永远都是大齐最尊贵的永嘉公主,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赵盈的心尖,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赵澈喜不喜欢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曾经,毕竟曾经她真心实意的护着他,真的以为她跟赵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俩。
赵澈呼吸重了一瞬:“你得宠,是因为你那张脸,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父皇把对母妃的眷恋转移到你身上,只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以前只是觉得你讨厌。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你,父皇对母妃所有的眷恋,那些来不及捧到母妃面前的美好,应该都只属于我一个!
我知道刘氏是在教唆我,我也知道皇后不安好心,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嗤了一声:“赵盈,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一个人,会真真正正的喜欢你。
那些人对你好,是忌惮你身上的恩宠。
我对你好,是因为要仗着你在父皇面前得脸,以图来日。
而父皇——你要是没有了这张脸,这张跟母妃七分相似的脸,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他在故意激怒她。
赵盈气血上涌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所有的怒气又在那一刻压了下去。
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希望看到她狂怒失态。
同样的话,刘氏差不多也这样说过。
那又怎么样?
“可最终监国摄政的是我,不是你。”赵盈淡淡扫去,“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燕王殿下从来知道我的身世吧?赵澈,那个可怜虫是你不是我。
明知我不知赵家女,明知我与昭宁帝有血海深仇。
燕王他宁可送我上位,也不肯正眼看你。
舅舅是我的亲舅舅,也是你的,可尚书府从舅舅舅母,到表哥表姐,帮的是我,心疼的也是我。
你想激怒我什么呢?
到头来,一无所有,无能狂怒的,也只有你一个。”
求之不得
瑞王府上下尽是肃穆。
禁军把王府里里外外把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的架势。
徐照这个人一向都是公事公办,天子旨意,他从不怠慢。
皇子王孙,他也并没有放在眼里的样子。
从惠王府再到瑞王府,赵盈想了很多。
其实相比起来,她更想让赵澈生不如死,至于赵澄,哪怕是已经不在了的赵清,又有多少仇恨呢?
她和赵清赵澄之间,从来没有深仇大恨。
只不过是彼时立场不同,成王败寇罢了。
从马车步下来的时候,赵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手。
素净白皙又最柔嫩的,却沾满鲜血。
其实要是有可能,她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说起来可笑,费尽心思,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些人的生死真的全都掌握在她手里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无趣极了。
当皇帝非她所愿,是不得不朝着那把龙椅而努力。
前世到今生,她最期盼的都只是安稳度日,而那样的日子,显然是一种奢望罢了。
门上当值把守的禁军见是她,匆匆开了门迎她入府去。
姜家出事之后赵澄就被关押在王府里,伺候的奴才也都打发了去。
偌大一个瑞王府,清冷的吓人。
但赵澄比赵清要强一点,至少他从不买醉,不会弄得自己酒气熏天,大失仪态。
赵盈推门进去,赵澄人就歪在罗汉床上。
听见动静,连身子都没转一下,显然知道来者何人。
这种时候,还能够进出他的王府如入无人之地的,除了赵盈,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在赵盈的眼中,赵澄是佝偻着身子蜷缩在罗汉床上的。
那是最没有安全感,也最防御戒备的一个姿势。
回想过往十几年,再算上她前世的二十多年时间,赵澄一向都是兄弟三人中最意气风发的那一个。
赵清老是病病歪歪,赵澈人前人后又总装的乖巧和顺,只有赵澄,历来锋芒毕露,耀眼夺目。
昭宁帝未必不喜欢他,若论阴狠,三兄弟不相上下,再论及气度,赵澄显然胜过他两个兄弟。
大概是她半天没言语,赵澄才狐疑转过头,见她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皱了下眉:“站在那儿干什么?坐啊。”
赵盈才想起来。
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一年,她骤然丧母,常常会在夜里哭醒过来。
胡泰给她请平安脉,她身体是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