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赵盈倏尔也笑了:“你母妃随殉先帝,确实是朕逼的,但你总不会不知道,在先帝病重,朕监国摄政之时,你母妃几次三番想把赵濯接回昭仁宫的事情吧?
如果你忘了,李寂可以原原本本告诉你,你母妃是如何与李寂说的。
赵姝,你母妃靠着内府司的宫人和李寂,妄图联络朝中大臣,想要立赵濯这个襁褓婴孩为太子,扶持赵濯为新帝,你真的不知?
朕早就说过,昭仁宫的体面朕既然可以给,就可以收回来。
是你母妃自己贪心不足,如今倒来怪朕心狠?”
赵姝一时无话。
有很多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
可是……
可她不认为那样做,有什么错处。
她从前羡慕赵盈,虽然外头人都说赵盈牝鸡司晨,可她觉得赵盈好潇洒。
哪怕是母妃后来生下濯儿,她也没有想过,让濯儿取代赵盈和赵澈。
只不过——
赵姝喉咙一滚:“内廷这么多的宫殿,皇上没有三宫六院,哪一处不能安置我母妃呢?
她不是一定要死,是皇上容不得她的野心,她才非死不可。
至于濯儿——皇上御极,做了大齐开国以来第一个女皇帝,难道将来还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外姓人吗?
终究你只能选濯儿,那为什么就不能……”
“赵濯被送上天门山,就是燕王的态度,赵濯不可能再成为朕的太子。”赵盈平声打断赵姝的话,“你如果乖巧懂事,朕也不愿赶尽杀绝。
等过个七八年,朕有了自己的孩子,且孩子也日渐长成,朕会让人把赵濯接回京。
他仍然是尊贵的燕王世子,而你,赵姝,你安分一点,朕也可以在京中为你选址建长公主府,也会从无权的勋贵人家给你选个好驸马。
等赵濯回来,你们姐弟还能常见面。
古来帝王,屠戮手足的事情,屡见不鲜。
朕这双手,沾染了太多条人命,说句实在话,真是不差你们姐弟两条命。
你也不用觉得朕要留什么好名声,做样子给百姓看,不敢杀你们。
留着赵婉和赵澈,朕身边还养着赵妩,足够了。
你一心要出家,朕大可以把你软禁清安寺一辈子,是死是活,谁又在意?
赵濯上了天门山学艺,失足跌下山崖,也与京中无关。
赵姝,好好想想清楚,回未央宫去吧,想清楚了,叫人来回朕一声,朕不会再见你了。”
此生不见。
可她如果按照赵盈所说的去做,往后也住在京城,年节下难不成也不用进宫请安赴宴?
赵盈还是想软禁她。
“皇上的意思,是给我换个地方软禁我吗?”
“平日里你到未央宫去陪着太后说说话,逢年过节称病不要再进宫,朕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你。”
赵盈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自高台下来:“朕可以给你富贵荣华,也可以给你三尺白绫,你自己考虑清楚,去吧。”
一直到了平昭元年的八月,赵盈下了道旨意,让工部把京城东南角长乐坊永胜街上闲置了六年之久的一处宅邸收拾出来,重新修葺,把那宅邸周遭大小十几处宅院并入府中,比照亲王规制,给赵姝修建宜真长公主府。
永胜街也改名为长公主街,长乐坊改为宜真坊。
足可见天子重视。
工部自然不敢迁延,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将长公主府中一应规制打点布置妥当。
可奇怪的是,这位长公主殿下自未央宫搬入长公主府去,一路上是天子吩咐了用皇太子辇抬着她送入府中,面儿都没露一下。
人一进了府,长公主府的大门就关上了。
宜真长公主府占据了大半条街,那府邸实在是太显赫华贵,而且赵姝搬进去后,京中百姓就发现公主府的府兵把守在长街口,闲杂人等不许出入长公主街。
又过了日,登门道喜去拜贺的,也只常恩王与王妃,并着明康县主,再便是宋尚书家的大姑娘,还有那位早封了县主的宋家大奶奶。
先前京中百姓传言说是把人从清安寺弄回宫里软禁,如今话锋一转,那华贵的长公主府,不就是宜真长公主的牢笼吗?
这种流言一直持续到十一月里,赵姝出过几次府,往宫中去给冯太后请安,出了宫也没立时回府,在城中闲逛吃茶,或是到谁家去赴个小宴,不过每次时间都不会太久,至多一个时辰,就匆匆回府去。
对外只说她早已不眷恋红尘,可皇上放不下她,她自己也舍不得宫里的幼妹,才从清安寺搬回京城,还了俗。
可人虽说还了俗,心下仍旧是一片荒芜。
时间久了,老百姓竟也接受了这样的说辞。
到了平昭二年的三月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天子一道旨意,要给宜真长公主选驸马,深居简出了一年之久的冯太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