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面容恢复平静,却怎么也克制不住的扭曲回来,最后索性不忍,他抛弃自己做为文书需要缄言的规矩,上前一步直接问道:
“韩尚院不觉着此举太过强人所难了吗!”
语气有些冲,韩盈也没生气,之前她叠了那么多甲,不就是为了此刻嘛。
“我说过,我不知兵事。”
这话不真,韩盈当年治理水患的时候也是会调兵的,不然粮食半路就得让人抢光,只不过那些‘兵’没有顶着兵名,人数上也不多,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仗,和卫青比那肯定不行,可若是和一些地方太尉比起来,恐怕对方还没她懂得多,此刻说自己不懂,完全是留个众人都能下来的台阶。
“这要求,我是根据卫将军所想来的,是否能实现我也不知,至于到底能不能成……”韩盈目光移到了卫青身上:“看卫将军的答复再做商量吧。”
此话成功堵死了文书继续质疑的可能,一个不懂兵事的人提出点不一样的建议,也没说必须要做到,那再指责就显得自身唑唑逼人,权势够的人当然可以如此,文书做就是作死了,他只能按住心里的火气,闭上嘴,扭头看向卫青。
还未等他询问,思索过可能的卫青便缓缓的开口道:
“我应该能做到这点。”
闻言,文书瞬间瞪大了双眼,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一样,连忙转身劝道:
“将军,您不能为了区区几个伤兵就这么冒险!若是出……”
还未说完,卫青便已经出言制止:
“好了,此事我自有论断,崔茂你不用多说。”
身为文书的崔茂怎么能放心!
很多将领,尤其是一直取胜的将领,都会有着极强的自信,认为自己能战胜一切对手,大多数情况来说,这不是坏事,因为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之上变数太多,没有这份自信和自信带来的果决,那各种挫折能让将领心态崩溃,以至于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取得胜利,但缺点也很明显,自信过了头,那就是狂妄了。
古往今来因狂妄自大而送命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眼见得自己顶头上司也要有这样的行为,崔茂不急才怪。
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劝谏,卫青却已经开始说此事的可能。
“匈奴人矮小,无兵器之利,亦无悍勇,不过仗着骑术,欺我汉国无骑兵罢了,两次交手,见不胜之势,便溃之千里,只要相遇,胜之不难,韩尚院所提要求和陛下所提相差无几,提议上,韩尚院不用过多忧虑。”
说韩盈不要忧虑,但卫青自己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愁绪,他轻叹一声:
“反倒是我该愁如何确定匈奴集结的位置和时间,上次出兵斩获不多,就因只寻得一个匈奴部落,再寻它处,已经是人去地空,加之粮草不足,只能折返,这次再出兵征伐前,还是得先确定位置才好,可惜……至今未有头绪。”
随着卫青讲的越来越多,反应过来的崔茂,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羞愧的神色,将军怎会是那种狂妄自大之辈?倒是自己,着实有些僭越了。
见无人注意自己,崔茂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记起来内容。
韩盈无疑是看到了这幕,不过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将注意力放在卫青的话上。
一场战役,两军厮杀是最后的体现,前面的准备工作多到海量,卫青这话就透露出一个点,汉国不是向匈奴派去了间谍,就是招降过从匈奴挖来的人,不然上哪儿确定一个部落的位置?
就是谍战工作还是不太到位,韩盈思索了片刻,问道:
“卫将军上次出征带回来的俘虏中,也没有什么收获吗?”
“很少。”
卫青没有问韩盈是怎么知道他带回来俘虏,又清楚他们审讯和利诱过这些人的,随着地位的上升,人能够知道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就算自己不想知道,也会有人送到跟前,确定韩盈是自己人,能够了解此事,不会叛国也不会泄露的他直接道:
“匈奴人放牧,一片草地被牛羊马吃的差不多了,便要离开去别处放牧,这使得他们位置时常变动,想寻极为不易,不过草原各处生长出来的牧草有好有坏,加之人与牲畜需要饮水,再迁徙,也会有固定的地方会去。”
“而除了这点,他们还会定期聚在大部落或者单于处,似乎是为了商议各处草场分配,我当初留了些匈奴贵族,带回来后陛下许诺侯位,又给了他们金银财物,可惜无一人说出这些内容,反倒是有人为了秘密不泄露,直接自杀了,剩下的有挑人出来拷问,仍旧是无所收获,那些普通匈奴和汉民后代倒是有愿意说的,可惜他们不知文字,也不懂方位,身份也差,说出来多是与自身劳作的内容,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这就有些麻烦了。
各种意义上的麻烦。
韩盈还记得关于卫青出征的记载,历史上这个年份,他也是第一次出关探索草原回来,而且战况不佳,斩获只有千余人,直到今年匈奴袭击,让他找到机会绕后,夺取了河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