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看见,着实令人有些尴尬,太史令下意识咳嗽了两声,干笑道:
“这不是卫大将军以少胜多,战功惊骇奇险,大家不解,生了求知之心嘛。”
“也是。”
陈寿点了点头,神色颇为赞同:“说起来,那可是一万多骑兵打四万匈奴大军,足足差了三倍多的兵力,都是精兵,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布的阵,竟然杀了近两万人,着实有些…有些让人想不通。”
“对啊!”
见陈寿没有苛责的意思,反而主动接起了话茬,太史令心下放松,同样被勾起兴致的他一拍大腿:
“我也想不明白,你说这伏击差这么多人数,怎么都得依靠地形之便,不然地方开阔成那个样子,就算是溃军,四万多人跑起来也能有两三里路那么长,堵住前面的,后面的也会跑啊,上哪儿能杀这么多人?”
陈寿边听太史令说,边跟着点头,仿佛极为赞同他的观点,可等他说完,却又皱起眉头,稍微想了片刻,道:
“我听说,大将军好像是在两侧布了伏兵,把匈奴大军赶成了一团,才杀得了这么多人。”
“伏兵?团?”
哪怕同个行业之间,天才和庸才的差距,就已经比人和狗还要大了,而不同行业之间,更难理解那些具体的操作,但偏偏西汉本质上就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兵营’,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这导致不少人觉着自己还算懂军事,此刻听陈寿这么一说,自觉很懂的太史令立刻摇了摇头:
“不对,那地形宽阔,哪里能布伏兵?”
“骑兵的话,远点也不是不行。”
“那片地有农田,田连阡陌,足有上千亩,那么长,要躲到看不见的距离,那得两里地开外,哪有时间跑过来?”
“你说得才不对,那可是从官道上打的,哪里有农田?”
“咦?”
“你过来,我再给你画画!”
陈寿扯着太史令,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那群玩战争推演游戏的吏目面前,直接霸占了他们的‘游戏桌’,拿起来木棍就是一番魔改。
都是上司,吏目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陈寿涂画,将一条平坦的直道,画成左边有丘陵,右边有山林的喇叭口,这下,地形突然变得适合伏击起来。
“大将军战报上,就说兵力从山林埋伏,另有一道从上至下伏击,应该是个小丘,这地形倒是能藏得住兵,倒是你们,从哪里知道的这图?一点都不真。”
“我们哪有资格看它?”
有小吏盯着新画好的地图挠起来头:“还是北卫士的朋友给我画的。”
卫士,属于卫尉手下的小兵,而卫尉的职责,是统辖卫士,卫护宫门,几l乎属于皇帝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听到这个名字的陈寿心中更沉,他面上不表,而是鄙夷道:
“一卫士尔,何绘真图?”
小吏之间本就在此战上争得厉害,此刻听陈寿补充,争不过来的对手立刻叫道:
“就是,我就说这个图不对吧!”
“去你的,他那图可是北屯司马画的,怎么可能画错?”
“哎!”
牵扯到职位超过自己的上级,太史令总算是意识到这不能多说,他连忙制止:
“你们靠天吃饭的都能把星图都能画错,还当别人都能画准?”
“真画准了,可就要吃挂落了!”
有些事情,就是不追究没一点事儿,一追究,命可能都要没,太史令一提醒,众吏目瞬间意识到这图画的多危险,都开始唯唯诺诺地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陈寿面容不变,还是那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道:“这倒是,我这也是战报说的,不是真图,应该也不准,你们也别乱传就是了。”
互有把柄,太史令也不觉得陈寿会再把此事告诉上头,不然他自己也要受到责罚,心态极为放松地点头应道:
“陈侍中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到处乱说。”
“嗯。”
从太史令处离开,陈寿没有第一时间将星图送到文成将军,也就是齐人少翁处,而是先拐了个弯儿,找人去查一查北屯司马。
北屯司马,负责宫掖北门的安全,这个位置很微妙,因为官吏出入,就是从他负责的从北司马门走。
这是一个平时没有人注意,但需要时,能够极快传播消息的地点。
舆图关乎国本,外泄极为严重,查起来轻则训斥罚俸,重可罢官、死刑,北屯司马若是仰慕大将军此战之谋,自己私底下约一一好友研究也就罢了,怎能让属下看到,还大大咧咧地传出去?
这里面要是没鬼,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陈寿发狠查人,刘彻也在认真做着‘正事’。
求仙。
其实在刘彻还年轻的时候,他对鬼神还没那么信任,但随着年事渐长,经历他人的死亡越来越多,自己也开始显露衰老迹象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