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识字,又有耐心,还跟着小妹蹭点女医的课程,整理分析类的事务很快便上了手,极为用心,甚至不惜熬夜处理,可惜,仍旧没有任何用处。
倘若没有外力,拼尽一切的顾迟,仍旧只能看着母亲得不到救援,逐渐亡故。
这恐怕会让他恨自己一辈子。
不过,顾迟运气着实好,母亲生病的时间较晚,而这个时候,刘彻已经不打算继续再等下去。
清除这些敢于染指皇权,利用皇帝的人,并不需要充足的铁证,只需要拥有大致名单,以及比较明确的行为即可。在这之前,已经暴露的北屯司马有一定可能提供这份名单,只不过由于如今仍旧不能确定人选,光对北屯司马下手,那谁也不能保证他所说绝对属实,而不是出现下狱后胡乱攀咬,以至于朝堂动乱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刘彻既是设局,也是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他们没有跳出来,那除掉的也就北屯司马一人,可他们既然敢放谣言,自然要承担刘彻的雷霆之怒。
他派兵围住临里,这个谣言刚兴起的地区,能够瞬间让幕后之人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暴露。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这些人行为肯定与往常有所不同,所以这几天称病不朝不官,或者在署中魂不守舍的高官,全都被刘彻记在了小本本上,作为重要怀疑对象。
人员肯定不全,甚至有误记对象,没关系,刘彻也不打算按照这个名单杀,因为肯定会有心理素质比较强大的漏网之鱼,甚至他们自己也会意识到杜延不一定会查到自己身上,所以拖得越久,越会让他们确定自己其实很安全,收拾好情绪,重新隐藏在群臣当中。
这是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刘彻当然不会让它出现,关键便重新回到了北屯司马身上。
他让张汤去了一趟临里,待其回来后,又让陈寿拿着少翁的人头去北屯司马的家中,并问他一句话。
“卿是要三族陪葬,还是止罪于卿?”
本就精神紧绷,惶恐到极致的北屯司马,在看到少翁人头后,当场就软倒在地,面如死灰,待陈寿说完此问,又如枯木逢春,连忙叫道:
“陛下仁慈!我说,我全说!”
无用之人
敢在未央宫内引导针对大将军的舆论,北屯司马不说是关键决策人,也会是核心成员之一,也就是说,他会知道参与这场谋划的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人是谁。
能担任北屯司马,就代表他的智商至少处于正常水平,陛下没有直接处决,而是让他以自己的性命和所知来换取三族安危,说明陛下此刻其实并不完全清楚人员是谁,不然,他个人的性命,哪里有那么大的交换价值?
可北屯司马就算是想明了这点,在少翁人头摆在面前,临里又已经被封,明显透露出陛下已经知晓一部分真相的局势下,一点儿也不敢生出糊弄的心思。
毕竟,他们之间又不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更不是有着崇高理想的紧密组织,纯粹的因利而聚,现在刀已经架在自己和三族脖子上了,不趁着这些同伙身份还有点价值,赶紧卖了,保全家人,还要用三族护他们周全不成?
亲爹都没有这么大脸好吗!
所以,北屯司马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人卖了个一干二净。
而拿到正确名单的陈寿,也率着精兵,一户一户地抓了过去。
可人抓完,仍旧不算结束,还需要审讯,理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动手,于是,之前封禁临里的人手又通通被调了回去。
这对于被封禁在闾里的人家来说有些突兀,只是精兵封锁同样突兀,他们前不知因后不知果的事情经历得太多,早就已经习惯了,见精兵真的都撤走,没有人继续锁门,便赶紧恢复日常,采购,寻亲报平安,去找活干的比比皆是,一时间,竟让整个闾里变得极为热闹起来。
可来寻人的顾琬根本来不及在意这些,这些天在外面她简直要急坏了,一听撤兵,便赶紧请假回家看看,医师还让马夫驾着车送她,速度比走起来更快一些,等顾琬急匆匆赶回,见到正在高烧的母亲,惊慌之余,更多的还是庆幸。
还好有马车,不然,她和平婆一少一老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一个已经没有力气的大活人架去医院。
重病拖了这么久,必须得赶紧治,见大哥不在,顾琬只能先请马夫帮忙将母亲抬进车里,从藏钱处拿些钱出来,让平婆拿着,和马夫母亲一起,去医院看诊,而她打算留下来,去找现在还没有回来的大哥。
这个决定直接遭到了马夫和平婆的一致反对。
灾后往往是犯罪的高发期,这场封禁,是人为地制造出了一场‘小灾’,虽然杜延加设了巡逻,尽量保证闾里的百姓不受恶吏侵扰,但长久的封禁,还是让不少人家的储备已经到了极限,尤其是普通家庭并没有多少余钱,在生存压力下,必然会有不少人铤而走险,进行犯罪。
而顾琬,一个年轻,独身,还不认识周围邻居的女人,在这种时候随便乱走,风险实在是太高。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