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子殿下。
圣人并未废掉太子的太子之位,可堂堂太子竟沦落入昭狱,这太子之位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委屈太子殿下。”傅班亲自打开牢门。
赵善撩袍矮身入内,他看着这里头阴暗潮湿的环境,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问道:“太子妃现下在哪里?”
“正被软禁于冷宫之内。”
太子妃是女子,与太子不同,出事后就被刘骅这个老太监领着人关进了冷宫。
太子妃落到刘骅手里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当变故发生的时候,赵善不在东宫。
刘骅领着一帮太监冲进来,小太监们手里拿着白绫,直接就把梁含柔给绑住了。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要以下犯上吗?”梁含柔性子虽弱,但毕竟出身高贵,气魄尚在,这一呵,将小太监们都唬住了。
不过刘骅可没这么好糊弄。
他生了一张肥脸,说话时褶子往下坠,看着很是油腻。像他这样的体型,该是面颊红润的,可不知为何,刘骅的面色却是苍白的,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
“太子妃娘娘,你深处后宫,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太子谋反了,你父亲也被圣人毒死了。”
“什么……”梁含柔面色煞白,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往后倒去,被她身后的小太监们用手里的白绫硬生生扯住,勒得胳膊生疼。
“奴才劝您还是识相点,不然咱们手粗,弄伤了您就不好了。”
“太子呢?太子殿下呢?”梁含柔被小太监推着走,她踉跄着前进,一边回头跟刘骅说话。
刘骅慢吞吞走在后头,笑一声,“太子殿下已入昭狱,您就别指望了。”
梁含柔捂着自己的腹部,侧躺在冷宫的卧榻之上。
霜降之日,风寒刺骨,冷宫之内没有碳火,连被褥都是潮湿她的。她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被冻得面色苍白,唇色泛紫。
她不知事情为何会到此地步。
明明,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丈夫成了太子,她,她也有了身孕……
“咳咳咳……”昨夜风寒,梁含柔现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看着外头惨白的日头,想扯着潮湿的被褥出去晾晒一下,就见门口冲进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依旧是刘骅。
刘骅笑眯眯的把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这些都是你与定远侯夫人私通谋逆的罪证!”
梁含柔低头看到那些信,立刻辩白,“不,这都是,都是我跟母亲……咳咳咳……”
刘骅根本就不给梁含柔说话的机会,“在你们中间传信的小宫女已经捉拿,也供认不讳你们私通谋逆。现赐白绫一条,送太子妃上路。”
梁含柔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她双眸潮红地看向刘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是圣人的意思?”
刘骅笑一声,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一颤,“是不是圣人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们,你们是要杀……呃……”
梁含柔话未出口,就被刘骅身后冲出来的两个小太监用白绫勒住了脖子。另外还有两个小太监死命掐住她的胳膊,指尖都几乎伸入她的肉里。
脖子被白绫勒到极致,梁含柔双眸突出,面色涨紫。
她恍惚间回想起自己身前种种。
那一年,她嫁给太子赵善。
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太子赵善,初为皇子,虽出生高贵,但品性高洁,脾气极好。梁含柔一直认为,她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她上辈子的福气不够,她身子太差,不能给太子孕育子嗣。幸好,母亲替她遍寻偏方,交由小宫女之手送入宫内,得以怀有身孕。
只可惜,太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殿下虽不介意她无子,但身为太子,若无子嗣,必然太子之位不保。
梁含柔一定要怀孕,不止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定远侯府,也是为了……她妹妹。
太子与定远侯府之间以她作为纽带进行连接,若她无子,梁含芸势必会成为太子的另一个女人,代替她为太子诞下孩子。
此事,皇后娘娘已多次与她暗示过。
她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含柔的眼前已然模糊,眼泪一齐涌出,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又似乎能看清楚很多东西。
阴森寒凉的宫殿,诡谲不辨的人心。
她已认命,远离家人,独居于此幽深暗殿之内,成为定远侯府与皇家之间的纽带。
这皇宫毁了她一人就罢了,何苦要再拉芸儿进来?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她该有自己的幸福。
梁含柔瞪着双眸,最后一口气终于咽下,她的脖颈软软垂下,小太监上前试探了一下,然后朝刘骅道:“爷爷,没气了。”
“嗯。”刘骅点头,“待我去回圣人,就说太子妃娘娘畏罪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