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红疹,再探了探静楠热度,随即摇头,“和天花无关,依陛下所言,小殿下应是纯粹对这祛湿化浊香过敏。有些人天生如此,或闻不得花,或饮不了酒,种种皆有。”
皇帝松了口气,神情缓和,“那该如何?”
“正是因每人症状不同,才难以诊治。”太医有些许为难,“如今只能拿些药给小殿下攃攃,却是不好冒然用些入口的药,等一两日,兴许会自己慢慢好转。”
“好。”
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不仅棋局无法继续,皇帝当日的行程也全部后推,无心其他,只一心照看静楠。
谁也不知,这淡淡的艾草香,竟会让静楠反应如此之大。
太医道这种反应要预防高热,夜间如果发烧就很容易引起其他症状,必须要多加注意,皇帝便一夜未睡,守在静楠身侧。
第一夜过去,她浑身红疹稍褪,眼看着是要大好,甚至能睁开眼道“饿”了。
宫人大喜,没想到第二日半天过去,人就又倒下了,躺在床榻上什么力气也无,整个人烧成了红通通的小虾,嘴唇却是苍白。
啾啾急得在她身边团团转,不时叫两声,或用鸭嘴扯静楠被褥,似乎是想拉她起身,到最后,竟张开翅膀对守在床侧的皇帝做出攻击之态,嘎嘎叫着想要扑过去。
无需皇帝动手,自有眼疾手快的侍卫大步上前,瞬间捉住啾啾鸭脖,询问地看向皇帝,“陛下,这……”
众所周知,这是小公主爱宠,连睡觉都恨不得在一块儿,自然不能轻易罚。
漫不经心扫来一眼,皇帝淡道:“畜生就是畜生,只知捣乱。赶出去,等公主好了再说。”
床榻上蔫蔫躺着的小姑娘似有所感,努力睁开了眼,发出软绵绵的声音,“啾啾……”
“啾啾没事,朕只是让它去外面玩儿,不能打扰你。”皇帝抬手,似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小姑娘一躲,缩进了被褥中,似不想让人触碰。
皇帝一怔,突然咳嗽两声。
全寿连忙为他抚背,“殿下抱恙,陛下可不能也倒下,守了两日,陛下也去歇歇吧。”
静楠的高烧,时起时退,红疹倒是并未再蔓延,只集中在手臂和背部两块。为了防止她抓挠,太医开了昏睡的药,使她整日迷迷糊糊沉睡,皇帝便守在这殿中看书、用膳。
宫人们瞧着无不感叹陛下这慈父之心,小公主不好,陛下恐怕是不会离开的。
果然,皇帝推开全寿,道:“不必,朕在这眯会儿就好,其他人无事也都退去外面,莫扰了公主清静。”
众人领命,霎时间,殿内只余皇帝、全寿和静楠三人。
不过这短短的时辰,藏进被褥的静楠已然再次陷入沉眠,皇帝将寝被下扯,以防她被憋得难受。
小姑娘往日可爱的婴儿肥都似消瘦许多,鸦羽般的睫毛在睡梦中亦不安地抖动,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连一点触碰都受不得。
皇帝静看了会儿,忽然道:“朕是不是很狠心?”
无人回答。
他又轻轻叹一声,“圆圆会再也不理朕吗?”
这大半年形影不离的相处,或真心、或假意,无论抱着哪种初衷,皇帝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且,小姑娘待他以赤子之心,简单纯粹,如何能不叫人喜爱。
全寿终于开口,“陛下的苦心,小殿下会明白的。”
“不,她……”皇帝自嘲般笑了笑。
在这孩子眼中,黑即为黑,白即为白,绝无掺杂的可能。
罢了,早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此时小小的心软,不过是因……这孩子太过惹人疼了。
皇帝闭目,“将那几封急报拿来。”
全寿应是,又听他道:“告诉那些人,差不多是时候了。”
…………
受荀宴所托,朱一暗暗跟往南山行宫,他此前本就是宫中侍卫,以换值之由,轻易就混入了队伍。
起初的一个月,朱一无所事事,甚至是无聊,耳畔所听的都是陛下今日都带小公主去哪儿玩了,陛下今日又给小公主做了何事。
整座行宫只需伺候那两人,着实繁忙不了,众人便有大把心思来闲谈。
他生性寡言并不加入,但不妨碍他耳听八方,将整座行宫的动静打探得一清二楚。
小公主生病一事,自然也没能瞒住他,何况此后皇帝闹出的动静实在大,守了小公主两天两夜。
向太医打听后,才知是艾草起的事。
听起来并不那么严重,但久久未闻好转的消息,朱一还是决定,亲自往静楠那儿看一看。
夜深人静时,朱一从高处潜入,欲探窗之际,大门忽然轻吱一声推开,他瞬间跃向檐角。
二人缓缓走出,是皇帝和全寿。
陛下这么晚出去?这个疑惑从朱一脑中闪过,自上而上俯瞰着他们渐行渐远。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陛下所经之处,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