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荀宴先开口, “进宫何事?”
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静楠脸蛋红通通,说是哥哥生辰快至,想要为他绣一条腰封,问他尺寸。
荀宴恍然, 原来还有半月就是他的生辰了。他不喜大办,早早就吩咐下去不必举宴, 京中也无多少人知晓,静楠记得清楚, 自然令他欣慰。
“我也不记得了,回去量一量。”道出这个理由, 荀宴顺理成章将人往东宫带。
徐英连瞟几眼, 心领神会。
刚至东宫, 徐英便吩咐取量绳来,他新收的小徒弟忙不迭呈上,笑呵呵地问:“师傅,要量什么?我能帮忙吗?”
“太子殿下量腰身,需要你吗?”徐英睨去,慢慢悠悠地往里走。
小徒弟眼一亮,“前日制衣局来不是才为殿下量过吗?我记得啊,是……”
“去,去!”话到一半被徐英忙抬手赶走,“胡说甚么,快走,干你的活儿去。”
被赶走的小徒弟摸摸脑袋,一脸无辜,他记性好怎么还挨骂呢?
殿中,屏去下人,只余荀宴和静楠在内。
依旧是天光大亮,二人却莫名感觉这一隅变成幽幽暗色,以致每次不经意的目光交接,光影都变得暧昧不清。
静楠轻轻舒出一口气,找话题,“哥哥这里熏的什么香,很好闻。”
分明闻了八百遍,但这问题荀宴竟也不觉得不对,正经回道:“我也不知,回头让徐英取些给你。”
“谢谢哥哥。”
语毕,又是沉默。
徐英迅速呈上量绳,又飞快退下了。
荀宴作若无其事状解开外裳,问:“知道怎么看吗?”
“知道的。”
如此回答的静楠,当真很专业地将绳端按在荀宴腰侧,绕着他慢慢转了圈,惊叹道:“哥哥腰好细。”
常年练武且从不贪食的太子殿下,身材自然极好,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有力,比例绝佳。
静楠比他足足矮了一头,站在他身边,可以被他轻松提起。
闻言,荀宴忽然轻笑了声,微微俯首,反问她,“是么?”
是么?如此近的距离,铺洒而来的呼吸,让静楠反射性想到了那日在榻上的种种,还有被掐疼的腰。
哥哥是在说,还有更细的吗……
静楠脸蛋腾得烧了起来,脑袋垂得更低,变成小乌龟,不说话了。
她的反应让荀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发烫的耳根热度稍缓,往日都是静楠的直接让他无言以对,如今见小姑娘也有这般无措害羞的模样,不得不说,他颇有成就感。
凡事过犹不及,荀宴懂得见好就收,再则,他并非风月老手,情窍初开,亦无法自如。
“好了吗?”
静楠连连点头,收好绳,又为荀宴取来外裳,助他穿上。
穿衣间,二人指尖不小心碰着,如触电般,双双飞快收回。
“殿下,御膳房那边说今日有新鲜的春笋,午膳可要尝些?”
徐英声传来,荀宴立刻回神,想起南方一道名菜腌笃鲜,静楠曾尝过一次,对其很是喜爱,可惜哑仆不会做,在清风镇的那几年都未能再品尝。
他立刻吩咐了下去,回头一看,果然静楠也期待得双眼发亮,不由含笑。
春笋这出,让二人相处重新变得流畅许多,双双出屋,谁也不曾发觉这两位的脸都曾一度变成深红。
大公主府中,荀宴本答应静楠近日都会陪她,因榻上那一出,二人几日都未见面,但荀宴确实也没怎么忙。
勉强专注批过公文后,他最常做的就是捏书发呆和看画发呆,画为静楠留下的十几副大作,每副卷好置于画筒中,位置换在了书案旁,使静楠一眼就瞄见了。
荀宴亦迅速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她也得找些事做,便慢吞吞拿起了自己的画。
每看一副,她都能回忆起当初自己下笔时的心情,尤其是哥哥醉酒的模样,静楠想着想着,不由浅浅笑出来,明眸璀璨。凝神的她,完全没发觉荀宴的目光透过书,已经移了过来。
再看一副,咦,这不是她的画?
定神看去,静楠发现画中绘的是一位少女轮廓,隐约有几分熟悉,不待她细看,画就被人抽了过去。
荀宴绷着脸,“徐英!”
徐英忙不迭走来,一脸懵逼地被太子摔了副画,“孤不是说过,谁都不准动这画筒,谁放进来的!”
被砸得心慌,徐英也没细瞧,瞬间便告罪,哀求的眼色又偷偷看向静楠。他常偷偷给静楠通风报信,又会告诉她御膳房今日有什么好吃的,静楠心觉也是自己乱拿连累了他,便给荀宴倒茶,“哥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