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岁月在心里翻涌不息,他自幼没了父母,打从记事起跟着爷爷生活,爷爷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日子过的清贫而艰难。
魏元洲从小就羡慕同学有零花钱,羡慕他们有新衣服和漂亮书包,而他一件衣服穿三年,缝缝补补又一年,贫困补助也拿不到。
从小学到初中,穿的鞋子是邻家哥哥不要的。
一个和爷爷相依为命,连新衣服都买不起的孩子,注定成为同村孩子疏远的对象,上了学之后就更惨了,同村孩子尚会看在家长的薄面上,顶多疏远。
学校里的同学,对他这种没有家长撑腰的贫苦孩子,只会诉诸暴力。
魏元洲记得刚上中学那一年,班里开家长会,刚做完农活的爷爷,沾着一身泥巴,急匆匆的就来学校了。
结果连校门都没给进。
同学老师们的那个眼神,他能记一辈子。
他讨厌那些同学和老师,更讨厌让自己丢脸的爷爷,难道你连换一身衣服都做不到了?
魏元洲的前半生,是在疏远、轻视和暴力中度过的,所以他拼命的读书,那是他改变命运唯一的途径。
为了不让人看不起,为了不再遭受暴力,他积极表现自己,参加班级活动,帮助同学,配合老师,温良恭俭让,成为同学眼里的好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校霸眼里的好狗。
做一个完美的人,就不会被人轻视,被人欺负了,因为他们在你身上挑不出毛病。
爷爷出事那一年,他怕极了,怕被那家人的亲戚报复,十几年的艰苦生涯没有磨砺他的意志,反而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报仇,为什么要打破平静的生活。
弱者就是会被强者欺凌,自古以来的道理,没读过书的爷爷很可悲,因为他不懂这些道理。
想要成为强者,不是依靠匹夫之勇,而是智慧和努力,他靠着自己的努力,顺利读完大学,偶然机会下成为灵境行者,进入五行盟,终于迎来了美好的生活。
这些年来,他一丁点的错都不敢犯,他害怕犯错,害怕遭遇暴力和责罚。
但爷爷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爷爷的罪行严重阻扰了他的前程,让他成为组织重点观察对象。
而就在半个月前,他再次见到了失散多年的爷爷。
他感受到的不是亲情和喜悦,而是恐惧,是的,强烈的恐惧。
因为那是一个邪恶职业。
对于魏元洲来说,这是一个灭顶之灾。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既然当初选择抛弃我,就请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啊,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破坏我的前程?
魏元洲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他告诉爷爷,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真的想补偿我,就为我清理掉竞争对手吧。
但那次暗杀没有成功,看过监控后,他知道爷爷不愿意动手。
那就只有清理掉他了——魏元洲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爷爷是资深圣者,又是强于守序的邪恶职业,他没有把握。
于是说服上级执事向松海分部求援。
这么做,一方面是松海分部的人不清楚他的底细,不可能知道他和爷爷的关系,而静海分部的高层是知道他家庭背景的,极有可能在调查期间,捕捉到蛛丝马迹。
另一方面,松海分部的人获得的功劳,不会影响到他,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而他也可以凭借这份功勋,更上一层,成为执事。
但他没想到,元始天尊加入了松海巡逻队,并被派来处理此事。
好在事有波折,但终归完美落幕。
不,还差一步……魏元洲从物品栏里取出一张外圆内方的白色冥纸,盖在老人的脸庞。
冥纸无声无息的燃烧,火焰窜动间,隐约有一道苍老的身影,于火光中消散。
这是魏元洲在过去半个月里,于黑市中购买的消耗品,它的作用很简单,就是驱散死者残存的灵体。
魏元洲掌心水光闪动,轻轻抚过爷爷的脸庞,带走了冥纸烧成的灰烬。
“对不起,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
他低声自语,最后看了一眼爷爷的遗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踏出停尸间的刹那,他一阵轻松,心底再无阴霾。
……
七楼,官方行者办公地。
河门区执事办公室里,魏元洲身子笔挺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边,坐姿如钟,一丝不苟。
河门区的执事是5级山神,灵境id搬山,是一个身材矮小,但无比敦实的中年人,性情温和,也迂腐。
“已经确定是通灵师了,干得不错,按照组织制度,击毙一名通灵师,记c级功勋一次。我会替你提交申请报告。”搬山执事微笑道:
“加上你过去几年积累的资历、功勋,等级也到了,问题不大,以后大家就平级了。”
魏元洲俊朗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和的,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