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希望朝野上下都来参观祭天仪式,认为这是对昊天上帝的尊重和崇拜。
“我听说杨二昨天偷偷溜出城,投奔北朝军队去了。”王北望耳廓一动,听见前方两个汉子交头接耳。
说话的是一个高瘦青年。
另一个身型较矮的沉默一下,嘀咕道:“如果我儿子被选中祭天,拉到广场烧死,我也会投奔北朝军的。”
高瘦青年咬牙切齿地骂道:“用童子祭天,悖逆人伦,昏君迟早遭报应。”
身型较矮的青年冷笑:“已经遭报应了,南朝迟早要完,有钱人都南奔了,等临夏城失守,就轮到国都了,咱们这些穷人只能等着北朝蛮子的屠刀吧。”
高瘦青年再次咬牙切齿道:“我不甘心替这种昏君和朝廷殉国,我也打算去前线投奔北朝军……嗯,再等几天,等我看完这场祭天仪式。”
他似乎需要这场火烧童男童女的祭天仪式来为自己下定决心。
唉,大厦将倾啊……走在两人后面的王北望,心里叹息一声。
他记得儿时,南朝人,尤其是国都人,心里都是骄傲的,拥有极强的归属感和民族责任心,朝野最大梦想是挥师北伐,夺回故土。
王师北望,王师北望……
短短十余年,民心凋敝,这一代的年轻人再没有那种气节和壮志,每天除了劳作生活,便是咒骂朝廷和昏君。
临夏一旦失守,北朝根本不需要补充兵源,在南朝募兵,便会有流民蜂拥而至。
南朝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不知道昏君能否挽狂澜于既倒!
他沉默的走着,看见前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有穿着厚棉衣的贩夫走卒,有穿着朴素棉裙的妇女,他们从各個街道走来,如同一条条小溪,最后在天机楼广场汇成汹涌的人潮。
终于,王北望看见了高耸的天机楼,看见数百名披甲士卒组成栅栏,将百姓拦在广场外。
看见高台筑起,底下堆积着干柴,台上盘坐三百名年幼的孩子,表情木讷,没有悲喜,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台下,两列文武大臣身穿官袍,手持牙笏,身子笔挺的伫立,静静等待。
朝中官员来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官员是坚决反对祭天仪式者,以拒绝参与祭天仪式表达抗议的态度。
内阁大学士郑文翰和杨正,立于两列大臣之首,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杨正目光环顾,淡淡道:
“陛下兴师动众的举行祭天仪式,为何称病不来?难道不怕昊天上帝怪罪吗。”
他没有看相隔几米的郑文翰,但后者似乎知道这是在与自己对话,也语气淡淡的回应:
“国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天下大势,尽在掌控,他能沟通天地,由他出面足以。陛下心系前线,忧思成疾,且余毒未尽,自然是在宫中修养为好。”
杨正呵了一声,嘲讽意味非常明显,但也没再说什么。
郑文翰同样没再交谈,扭头,目光在乌泱泱的人潮里搜寻,既是在看可能存在的昏君赵舜,也是在寻找神锐军的余孽。
为了这场祭天仪式,郑文翰和心腹幕僚们,推演又推演,筹备又筹备,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昏君只要敢出现,隐藏在人群中的神锐军余孽就会出手行刺,而现场的城防军会以护驾为由,封锁街道,阻碍杨家势力入场。
再暗中放水、制造混乱,确保昏君死于行刺。
——为保证万无一失,郑文翰还安排了不少军中高手伪装成刺客,潜藏在人群中。
倘若昏君不出现,那自然最好,祭天仪式结束,郑家就会按照计划清君侧。
还有最坏的打算郑文翰也考虑到了,一旦郑家造反刺君的行为败露,他就当场格杀赵舜,顺势阻止祭天仪式,然后在民众面前慷慨陈词,再获得国师支持,直接造反。
不到逼不得已,郑文翰不愿走这条路,毕竟赵舜再昏庸,朝野上下也只厌其人,心底依旧认可赵氏。
造反者从古至今皆为乱臣贼子,那些忠于赵氏的,那些有狼子野心的,都会趁着起势,一旦郑家被消耗的太严重,拓跋光赫也许会趁机撕毁协议。
天机楼百米外的一栋酒楼,三楼的雅间,段帮主和徐长老立在窗边,眺望着人头攒动的广场。
徐长老笑道:“帮主,您大清早便订雅间,看来对昏君抱有期待啊。”
段帮主淡淡道:“我只是过来看看。”
看看南朝还有没有救治的希望!他在心里补充道。
……
广场的人群之外,一辆马车停靠在街边,关雅站在车夫的位置,目光沉静的凝视着人群。
“皇后娘娘,您是金枝玉叶,不要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容易招刺客。”谢灵熙从车厢里钻出来,颇为忧虑的拽了拽关雅。
“马车边都是侍卫,有什么可担心的。”关雅淡淡的回了一句:“刺客来了也不怕。”
谢灵熙小声嘀咕:“可我怕啊,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