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二人再一次带着明和暗的势力在此交涉。
这一次还是选择一个人过来的傅玉也这么往他身前一坐,又将已只手搁在案几上敲了,才用一种完全外放的姿态和气度压着这罪犯就聊了起来。
“这一月里,我都把口供都给你的人交代了,你还想问什么!”
“我该说都已经说过了!我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已猪’本人长什么样!除了我能知道的那些,其他都不是我能知道的东西!就是把我现在拖出去砍头,老子也供不出更多线索了!”
“我拖你出去砍你的头做什么,我不是刽子手,只是海东青。”
面对巴尔图冷不丁凑近自己的怒吼,跟他身形相仿的傅玉面容之上却很平稳,想了想,像是在和性情残暴的野兽做着一场周旋的他才开口,又点了点桌子说道。
“而且如果你真的全部将你知道的招认了,我也不会再来这儿见你了,巴尔图。”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太平府就把假铜钱运走了,钱的流向我不清楚。”
“太平府的港口有出货,你在撒谎,巴尔图,你的第一批货就在我们手上。”
“而且我查了清关记录,这一个月,你除了最开始提供过‘蜘蛛’在顺天的消息力求自保,之后一直没有还在等待机会吧。”
“巴尔图。”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被那伙人完全放弃了么,从你被捕之后,你就已经被除名了,你就算挣扎到最后,你也已经丧失了活命的机会,呆在我们这儿,反而是对你性命安全的保护。
“你已是断臂罗汉被舍弃掉的臂膀,他保不了你们了。”
“……”
这直接当面揭穿的话,说的脸色更差劲暴躁的巴尔图顽固地抵抗着不作声的。
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局上根本较量不过傅玉。
不是因为他已是犯人了。
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自他被关进来后,傅玉就在对他用一种他最害怕的办法一点点看穿他试图减轻自己罪行的诡计。
他从一开始犯案时的心怀侥幸之心时,到现在领教过后彻底开始对这伙人产生畏惧,甚至,可他却打从骨子里开始有点怕傅玉这样的人,而今日这场对话,果不其然依旧由傅玉来主导。
海东青一次次对他的审讯,已从根本上快将巴尔图打垮了。
所以尽管之前为了一个个抓捕这些从犯,花费了顺天府包括说南军机和海东青各方将近五年的时间,可到这一步,却也是将每一个缺失的线索环节都补充了。
因世上任何一个做了恶事的,看到这么双冷静,透彻,或者说跟面镜子一般两趟的双眸都会觉得打心眼里发毛。
这人,已不是那时候在太平府监牢里连打个架都荒唐颓废的那个名叫傅尔济的废人了,他这一身压的他喘不上气的压力,注定就是巴尔图惹不起的那种人——
“你觉得‘已猪’,也就是殷洪盛本人,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海东青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看‘施压’已给的差不多了,傅玉这才将自己对于犯罪者的‘冷酷’和‘强势’完全地放了出来。
他的眼睑眉锋生的很浓,虽一只眼眸的灰色冲淡了面孔的锋利,但眉宇之间男性化十足,加之不再隐藏,令巴尔图的气焰一降再降,简直快到底了。
“男性,聪明,非常有领导能力的年长者。”
“非常聪明,办事可靠,冷酷,思考的程度比我们多很多,拥有很多智慧。”
“你很崇拜他?”
“不是崇拜,而是作为旧案的共犯,那时候共同接触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比一般常人还要厉害的年长者。”
“他很有学问,不仅是识字那么简单,是了解很多常人所不通的生僻学问。”
“因为他的声音,口音,还有个人习惯,我们共同的关于生肖的约定都是他单方面制定的规则,他是一个很神秘的老叟,一个了不起的年长者,有很多常人触及不到的人脉,但是,往往是他了解别人,别人却不了解他。”
巴尔图皱着眉头烦躁而混乱地说着停顿了。
他的手指搓了搓,像是自己的脑子里尽可能地勾勒一个清晰地关于已猪的面貌,可是却又很难完全地说清楚自己对于一个最熟悉,也最遥远的人的干瘦。
“就像他所一手创造,并且常人发现不了的‘通天叟’一样,我没见过‘已猪’的脸,但我知道,他确实能手可通天。”
“那你在过去对‘已猪’的接触中,有哪怕一次,轻微地察觉到过,他向你们不经意流露过自己真正的原始犯罪意图吗。”
眼前,这一阴暗无光的内务府囚室中,身子抵着身后的傅玉又索性换了个方式问他。
“例如,个人私情,父母儿女等关系网,他纪念过自己的亲人吗。”
“再例如,求而不得的金钱,对个人价值的过度渴望,已存在的疾病,或者是他不经意透露过的对某种人群,例如官员,朝廷甚至是任意人群的仇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