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鲜肉馄饨。
楚明玥侧卧在贵妃榻上,时而翻过一面书页,灯火煌煌,二人谁都没说话。
宣珩允垂睫细嚼慢咽,楚明玥余光瞟一眼,心笑倒是比幼时斯文了,那些冷宫里的积年旧习,因为常年缺少食物而养成的狼吞虎咽,贵为九五之尊的人身上,早已不复存在。
纵使他多次强调,自己是从十岁而来的宣九,可他确实是奉化帝亲批掌印东宫的太子,是登极三载的元启帝,这是无人能改变的。
即使他自己,也不能改写走过的时光,不经意间露出的生活习性才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哪里有什么两个宣珩允呢,不过是病了。
“宣九,”楚明玥漫不经心扫过页面上小字,“可吃饱了?”
宣珩允以素帕轻拭唇角,忽闻这声称呼,眸底漆芒一亮,凝驻起澎湃滚烫的热意,接着听楚明玥声线慵懒缓道:“吃饱了就回吧,这儿可没你的寝房。”
骤一听要被赶走,宣珩允刚燃起的磅礴情意顿时萎靡,他仿若蔫霜的秋叶半耸,从圈椅里离开挪到贵妃榻上,将将坐着边沿。
“皇姐就不能收留我一晚。”他眉染委屈贴上去,被楚明玥一指推开距离。
楚明玥凝视他,这般温顺的模样,她准备好的说辞突然说不出口了,出口的是:“明日还要早朝,你住这里要平白早起一个时辰。”
“明日早朝取消了。”宣珩允道。
“什么?”她惊诧疑望他。
“古纥此次勾结北厥,北厥是游牧部落,搅扰边境一击既走,且劫掠百姓以作人质,绥远军恐伤无辜,吃了些亏。”
他主动说起战事,说得轻描淡写,但楚明玥却听出了不同。
“大哥是我阿爹亲手带出来的将帅之才,即使你信不过他,一众老将皆是我父驰骋疆场时的左膀右臂,个个对朝廷赤胆衷心,你也不信?”
“你不能因投鼠忌器,就弃而不用。”楚明玥一改慵懒之态,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宣珩允磨了磨后槽牙,语气淡然:“我非不信任侯爷留下的诸位将才,只是国丧刚满,行商契约刚过半年,古纥和北厥这次属实是在试探我的态度,我可不是什么宽容之人。”
还知自己恣睢必较,倒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楚明玥瞥他:“就算如此,平定古纥和北厥之乱,对绥远军来说,非难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宣珩允轻抬下巴,眼尾往窗外淡扫而过,“皇姐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我既知兵法,又堪骑射,为什么不能效仿宗帝御驾亲征,一举荡平古纥、北厥二部落,为大宛永除后患。”
楚明玥缓吐胸中浊气,瞪圆眸瞳盯着他,觉得此人是在说疯话,恍惚难辨此人究竟是哪个意识,还是又蹦出了新的意识。
宗帝亲征之时已是中年,后宫皇子不下十人,且太子已立,据史书载,那是一场注定会赢的战役。
眼前之人,以及此次境况,何来和宗帝相较。
“此事太危险。”楚明玥轻叹,“陛下,”遂又改口,“宣九,你不可这般任性,君王不涉险的道理,你不会不知。”
她有意用他喜欢的称谓劝说他。
“此事不会有危险!”宣珩允说完,发觉语气不对,放缓语气道:“皇姐放心,我已做好万全之策,朝中诸事也已安排妥当。”
楚明玥微眯凤眸审视他,隐隐总觉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宣珩允捏了捏指尖,不动声色回答:“没有。”
只不过是军中密报,“主帅重伤,军心不稳。”
还有比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更能稳军心的人事情吗。
沈从言有意要引他到前线动手,宣珩允将计就计,亦打算远离京都解决这一大患。
“皇姐是在担心我。”宣珩允迅速在她脸颊啄一下,他就像偷吃到糖糕的孩子,周身都洋溢着被人宠着、关怀着的放肆劲儿。
楚明玥一滞,腹中筹措好要再审问他的词句被压在喉间,无论如何再难说出口,“……战场刀剑无眼。”
寥寥六字,仿佛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宣珩允就像得到奖励的狗勾朝楚明玥露出满足的笑。
他一把拉过楚明玥,把人搂在怀里,眉宇间柔化成一汪春水,“皇姐果然最疼我。”
“皇姐,我的心里一直心悦于你,从十岁开始。”宣珩允颔首,下巴抵在楚明玥额上摩挲。
楚明玥一阵不自在。
岁月漫长,红烛燃至尽头,堆砌出厚厚蜡油。楚明玥终于听到这个人如她期冀的那般表达心意。
他终于让她知晓,她十二年的追逐是值得的,非一场镜花水月。
可这个时候再听这些,难免腻了些。她是个黑白分明的人,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纵使她如今答应这个人去尝试,那也是向后看。
再往前追忆往昔,当真不必。
且说关心他,是真的关心他吗,亦没错。可这份关心太复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