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张一鸣刚刚在黄海公园跑了一圈,bp机就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四下看了一眼,跑到了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大姐,能借我一下电话卡吗?”
这时候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数量原本很稀少,而且用的还是邮政统一销售的电话卡,卡片上有磁条,面额从五块钱到二十块钱不等,前世里用惯了手机的张一鸣,没想到自己会有用公用电话的时候,自然没有电话卡,黄海公园离最近的小卖店又有段距离,张一鸣只能张嘴跟刚刚打过电话的一个女人说道。
“用吧!”
“谢谢了啊!”
女人很大方,直接就把手里的电话卡递给了张一鸣,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一鸣按照bp机上显示的号码回拨过去,竟然是谭红梅。
“小鸣,食品厂投资的事儿王发和我说了,我想跟你聊聊这件事,有时间吗?”
张一鸣一愣。
王发这嘴巴也太大了吧,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把这事儿告诉谭红梅了?
他和人家很熟吗?
“行,谭姐你说个地方吧!”
尽管不知道谭红梅为什么要找自己,毕竟两个人算是合作关系,维护好谭红梅,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大姐,谢谢了啊!”
挂了电话,张一鸣十分感谢的把电话卡双手还给了借给自己电话卡的大姐。
“没事儿,对了小弟弟,我跟你打听个地方,通港街怎么走?”
张一鸣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的口音明明就是通远县的,怎么会连通港街都不知道呢?
“哦,从这条道儿一直往南走,过个交通岗右转就是了。”
“谢谢了!”
女人笑着对张一鸣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张一鸣看着女人的背影,黑色的连衣裙,肉色丝袜,粗跟的高跟鞋,微微有些丰腴的体型,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的应该是她手里拎着的那个包吧,金猴牌的,价格不算便宜。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张一鸣又跑了两圈之后照例去了范玲玲的摊子,忙到九点多,回家洗漱了一把,就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谭红梅约的地方是她的家。
张一鸣对谭红梅说的位置不陌生,前世里,他在这个地方住了三年,自己的父母在这儿住了九年。
这里是通远县的郊区,房子建的没有任何的章法,横七竖八,木头棚子、石棉瓦棚子随处可见,此时是十一月,气温已经有些低了,即便如此,路过旁边的垃圾站的时候,张一鸣还是有些作呕。
好在张一鸣对这里有印象,七拐八拐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张一鸣找到了谭红梅说的春和胡同66号,一个紧挨着路边的小院。
小院外面的围墙不高,就是水泥抹的红砖墙,上面插满了碎玻璃,以前住平房,保证居家安全的手段有两种,一种是养狗,一种就是在墙上插玻璃、插铁丝,只是张一鸣后来扎根东湾,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这种画面倒是再也没见过。
除了这些碎玻璃,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和紫蔷薇,倒是让粗糙的砖墙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
张一鸣敲了敲大门,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
“小鸣,进屋儿坐,家里条件不好,让你见笑了啊!”
“谭姐说的是啥话,这院儿里收拾的干净利索,看着就舒服。”
张一鸣说的是实话。
小院虽然不大,但地面扫的很干净,连草刺都看不到一根,靠墙跟搭了个水泥板,上面摆了十几盆花,屋儿前面是洋井,下面摆着个大洗衣盆,里面的水清清亮的。
“进屋儿,进屋儿。”
谭红梅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张一鸣说不好是什么料子的,总之很贴身,将谭红梅的身材勾勒的十分的饱满窈窕。
屋子里也很干净,一对红漆的柜子,下面的玻璃上画着三潭映月和丽江春景的画,一人高的大立柜,一半是柜门一半是穿衣镜,不过这时候镜子的工艺不太好,很多地方都脱了水银,露出一块一块黑斑。
大衣柜的旁边,是个小沙发,两人坐的,绿色的,座位上鼓囊囊的像是扣了两个大馒头,这时候的沙发都是请木匠打的,座位上塞海绵或者棉花,看起来挺有弹性的,其实一坐下去,屁股就能碰着下面的木头板子。
再旁边,还是一个小柜子,上面摆着个暖壶,竹子外罩的那种,紧挨着是一个录音机,扫了一圈,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台燕舞牌的录音机了。
想到燕舞两个字,张一鸣就自然的想起了当初那个火遍大江南北的燕舞小子,只不过就在刚刚过去的92年,燕舞小子因为误伤了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进了监狱,错过了一个演员最好的时光,即使后来再复出,也只能演一些太监啊、反派啊这样的龙套角色,真是让人唏嘘。
“小鸣,喝水。”
“谢谢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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