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一整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宋凯茵忙前忙后,贺堇年吃过早饭就走了,那件西装还留在沙发上,不管意意怎么问,宋凯茵偏就咬死了和贺堇年没有什么亲密关系,怕问得急了,意意也就住嘴了。
到晚上六点,薄司买了晚饭上来,意意吃完之后,南景深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任凭她怎么撒娇耍赖,南景深通通不接招,最后意意也只有坐薄司的车回到家。
之后的两天,一到中午,意意就溜到医院来,陪凯茵吃饭,下班了也立即过来,最多待到七点,就要被拎走。
这三天,宋伯伯醒的次数很少,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影响到了语言障碍,宋伯伯发声发得很缓,一张嘴,就有哈赖子顺着嘴角流下来,意意看着落魄至此的宋伯伯,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相信一代枭雄会如此狼狈的收场。
到第四天,凯茵在酒店的灵堂,设了宋母的葬礼。
天才灰蒙蒙亮,天边便下起了小雨,一直未有停歇之势。
宋凯茵穿着黑色的礼服,头戴黑纱帽,黑色的长袖下露出一双苍白消瘦的手,她捧着骨灰,始终没有掉一滴泪。
宋家旁支的亲戚一个也没有出席,毕竟如今是落魄了,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主动的凑上来,仅仅送个花圈也就敷衍了事了。
宋凯茵也没有兄弟姐妹,意意不忍心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遂以姐妹的身份,站在宋凯茵旁边。
为这件事,意意和南景深商量过,以为他会不同意,好在他只是稍稍沉默便答应了,嘱咐意意送两个花圈。
贺堇年也来了,他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裤,就连内搭的衬衫和领带都是黑色的,一身的肃穆庄严。
他一出现,毫无例外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在江城,谁不识得贺家,谁不知道贺家幕后的掌舵人贺堇年。
平时别说见,就是远远的望上一眼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宋家都落魄成这样了,竟然能让贺堇年亲自出席,这当中有何原由牵扯,旁人怎么猜的到,光顾着震惊去了。
无数想要过来攀谈两句的人,慑于他过于森冷且威严的气场,生生的把脚步给压住了。
他的眼里,只有抱着骨灰盒的那抹小小的身影,每日都见着她,但一身黑色穿在她身上,突然暴瘦的身子更加的消瘦,原本该是灵动的眸子,也如死灰一般,眼窝深深的凹陷着,脸型的轮廓都能见着骨骼纹路。
她的脸色,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菜百,没有血色,虽然依旧难掩美貌,却瘦得有些缺失生气。
贺堇年走到宋凯茵面前,黑眸从上而下凝视着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凯茵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抵触他靠得这么近,她低垂着头,一开口,声音也是虚软无力,“不牢您挂心,我自有安排。”
贺堇年眉心团了团,压着脾气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
“谢谢了,我想可以不用。”宋凯茵礼貌的切断了他的话,语气上可说是客客气气,但也客气得过头了,显得有些疏离。
贺堇年眉眼间深沉更重,沉默的凝视着她,最后,取下了右手的白手套,大掌在她鬓角上触了触,勾着一缕散乱的发丝,往她耳后绕,却被宋凯茵有意偏头躲开了,发丝在他指尖稍稍拉扯后,缠到了帽子上的黑纱。
他稍顿了顿,没有再接一步的举动,神态自若的收回手。
上完香后,贺堇年没有停留,直接走了。
意意注意到,贺堇年走的时候,宋凯茵的面庞蓦的笼上了一层哀伤,上排两颗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浑身绷得太紧,杵在那里,就是一根木桩子。
意意想说什么,终究也没有说。
忙了一整天,意意回了家,连澡都没有洗,躺床里就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惊醒,闻到自己身上有股很浓的烟熏味,挣扎了半响,还是进浴室里去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猛然想到,今天已经是南景深离开的第四天,说好的出差只有三天,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意意趴到床上去,给南景深拨电话过去,瞄到此时的时辰已经是深夜,嘟音响过一声后便给掐了,这么晚,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正郁郁的想着,手机忽然在掌心里欢脱的振动着,她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立即给接了起来,“你还没有睡么?”
“这话该我问你。”南景深像是将她逮了个正着的口吻,“又看小说看到现在?”
意意老实巴交的给他解释,“没呢,我陪凯茵忙了一天,回来就睡了,刚刚才醒,身上的味道好大,就去洗了个澡。”
“嗯。”南景深轻应了一声,似是信了。
“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话才一问出口,意意听到他那边隐约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脑子里的弦也随之颤动了一下,“该不会……你到现在还在忙工作吧?”
“你说呢?”
意意仔细听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沉暗的哑音,嗓子眼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