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意意这会儿的精神正高度的关注着,所以宋凯茵喊她的时候,立即就回了话,好让她安心,“我在呢。”
“明天,你能不能跟公司请个假?”
“我……”意意正要回话,突兀觉察到了宋凯茵的语气,是那种莫名坚定,甚至有些无情的声音,心下一慌,反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生下来的,明天……早做决定,趁我现在还没有产生任何母亲的情感,即便拿掉了,也不会心疼。”
话是这么说,但宋凯茵说这一顿话一点都不轻松,换气了好几次,意意险些以为她会受不住的哭出来。
然而没有,凯茵一直是那个性格要强,又很倔的女生,只是现在她的这种倔强,真是让意意觉得心都快痛死了。
分明是一样的年纪,经受的却是不一样的事情,即便意意一直陪在身旁,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沧桑的痕迹,宋凯茵却在短短几日之前,憔悴得很,更逼着自己快速成熟。
拿掉孩子……这个决定不能用成熟与否来形容,但肯定是她潜意识里替自己做好的决定,意意也就没有说什么,一口应下明天陪她去医院的时间。
挂了电话后,意意握着手机,双眸失神的盯着茶几上的透明烟灰缸,看着看着,视线开始发虚,仿佛稀开了一层朦胧又刺目的白光。
她久久的发着呆,没有任何表情,脸上的情绪,却比此生任何时刻都要萧条和凄楚。
“叩叩叩——”
三声很重的叩门声。
意意眼睫重重的一颤,忽然回神,眼睛望向站在浴室门口的南景深,他敲玻璃门的手收回,双手抱臂,邃然的俊脸上一片冷沉。
他并没有说话,敲门声像是仅仅把她给唤醒。
意意眼神缥缈着闪了闪,咬唇,“对不起四爷……”
“发生什么事?”
意意抿着嘴,没说,只摇头道:“不能告诉你的事情。”
男人眉心间忽的拧紧,板着脸走到床边,仰面躺下,双眼闭合了,似乎是再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意意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分多余的注意力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想到之前自己的怀孕乌龙,那时候的自己,满脑子都是浆糊,完全不能思考,只觉得眼前的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沉沉的黑暗像一只大手掐着她的脖子,几度不能呼吸,觉得自己离死也差不多了。
可是那时的她,可以告诉南景深,可以有个人给自己拿主意。
凯茵却什么都没有,身边唯独剩下可以说话的只有意意一个人,然而意意却不能给她拿主意,因为宋凯茵是很有主见的人,她既然决定好的事情,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生活的变故将她逼得如此的成熟,何尝不是残忍。
“你还想发多久的呆,不打算睡了?”南景深忽然说话,夹带了冷意的嗓音极有穿刺力的灌进耳朵里。
意意侧头看了他一眼,“要睡的。”
“还不过来?”
意意起身,朝着南景深走过去,走了两步发觉手机还握着,便把手机给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绕到另外一边去上床。
南景深黑眸掠了一眼已然暗下去许久的屏幕,黑屏上有几个手指印,按得太用力,汗渍晕染开了几团湿气。
他眯了眯眸,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意意踢掉鞋子,躺上来之后,习惯性的要往南景深的怀里钻,却在刚刚挨着他手臂的时候,南景深翻了个身,用背面对着她。
意意忽怔,他是生气了吧,毕竟这种关键时刻叫停的事情,谁不生气呢。
她盯着南景深的肩膀看,视线擦过去,也瞥不到他侧颜上的神情,想了想,还是不凑过去,自己也侧躺着,怔肿的默了好一会儿,低低的开了腔,“四爷,我明天下午要去找凯茵。”
南景深没说话,呼吸却明显的放重了。
意意咬咬唇,知道自己过分了,却还是要把后一句话说出口,“晚饭可能不回来吃了……”
话说出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可南景深却始终没有回应,像是气得不轻,意意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轻手把薄被往自己的心口上拉了些,忐忑的觑了他几眼,自己却半点睡意都没有,纯粹盯着天花板上反衬着月华流光的水晶吊灯发呆。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冷了下来,空气都被冷气给凝结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南景深忽然转身,朝着意意的方向侧躺着,他上半身斜卧起,单手撑在鬓旁,沉黑的眸眼攸然凝过来的视线,掺杂了略微凉薄的冷意。
“她比我还要重要?”
这么没头脑问的一句话,意意有些迟钝,“嗯?”
南景深也不是有太好的耐心,更没有要重复问一遍的打算,沉着声气说了一句,“宋凯茵。”
意意瞬间便懂了,甚至小小的思考了一下,偏巧就是那么犹豫的一瞬间,给南景深积了一团火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