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出小区大楼,在转弯的地方等红灯。
南景深瞥进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只夹烟的手露在外面,星火随风或明或灭,却没见那人抽上一口。
“那不是新郎官么?”
傅逸白冲后视镜里整理发型的时候,目光多瞥了一眼,偏巧就看清了那辆车的车牌,他自问了一句,然后看向一旁的南景深,似乎是想要从他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但他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在前方路口打个弯回来,停在马路旁边的黄线外,推门就下车了。
南景深那句“别管闲事”还没能出口,也没机会说出来了,无奈的叹一声气,跟着下车去了。
车里的人的确是贺堇年。
他身上还穿着在婚礼现场的西装,只不过衬衫的扣子崩开了两颗,显得有些颓废,指尖的香烟将他的手指衬得修长,坐身在座椅里,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寂寥冷沉的气息。
“还真是你啊,我没看走眼。”
傅逸白单手撑在车顶,敞开的西装往下倾斜,挡住了路边唯一的路灯光源。
以至于贺堇年抬头看他时,那双眼里的幽沉浸着冷意,像是在幽深的古井里浸泡过许久,一眼就能望进人的骨子里去。
竟把傅逸白给看得心头猛地一怵,扒着车顶的手险些没收住,怔了一秒后又给稳住了。
“干嘛,你这么瞪着我干嘛,我欺负你了?”
贺堇年把烟拿到唇口,这只香烟点燃之后,这才吸了第一口,他正脸侧向前方,盯着前方的路障指示,声音清冷无波,“别找事。”
傅逸白呵一声就笑了,“说实话,作为兄弟,我过来是想安慰你两句的,反而被你这么对待,你当我闲呢?”
“闲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贺堇年仍是那样一口毫不在乎的口吻,夹带着些微嘲弄。
傅逸白登时就怒了,“我可真是好心被当做……”
“驴肝肺”三个字还没能说出口,肩膀上蓦的搭了一只手,使了微力按了按。
傅逸白回头,恰好对上南景深一双沉暗的黑眸,“没烟了,去帮我买一包。”
傅逸白刚被贺堇年怼了,这会儿心情正是不好,口气很冲的回了句:“你自己不能去买啊?”
南景深默了默,指尖夹着香烟,黑眸微微一凝,瞧着他不说话,却有一种很幽深的力道。
傅逸白努努嘴,最后呛了一句,“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谁的,这辈子遇到你们这群人了!”
他脚步凌厉的走开了,朝不远处那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走去。
南景深从车头绕到副驾驶,从敞开的窗户望进去,看见车锁是提上来的,他没打招呼,扣开门把,开门坐了进去。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车厢里烟草味很淡,彼此手上夹着的烟自觉的伸到窗外去,要抽的时候再含在嘴上。
约莫过了两分钟,贺堇年那只烟燃到了尽头,就像是通知他某种讯号似的,低声道:“给支烟。”
南景深也不吝啬,直接把烟盒给了他,再然后,耳边听见打火机擦燃的清脆响声,南景深吸了一口烟,纯白的烟线缓缓从唇齿间溢出,朦胧在他眉目清冷的脸廓前。
“你父母那里,打算怎么交代?”
贺堇年将打火机抛进中控台里,后座往后调低了些,索性把车顶打开了,仰头望着暗沉得见不到一点星光的夜空。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凯茵那儿,我打算怎么交代。”
南景深侧睨他一口,西装左侧口袋上还别着新郎二字,此时看来,有那么一些讽刺。
“为什么去接近南渭阳?”
贺堇年笑了一声,“你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搜集南渭阳那些贪污腐败的证据。”
他不是不知道南景深坐进车里来,是存了愧疚心理的。
南景深也的确是那么想的,他指尖弹下一截烟灰,唇角微勾,“咱两嘴仗没少打,也不是那么扭捏的人,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他当真就打住在这儿了,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贺堇年也随之沉默了下来,似乎是越沉默,心越乱,南景深来之前,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车开到了小区门口,还差一段距离,他就不敢再往里开了。
宋凯茵的脾气烈性,他比谁都清楚。
这种时候,找她解释,不如给她时间和空间先冷静下来,即便——他自己是冷静不了的。
沉默半响,他用力吸一口烟,开口时,声线已经沙哑得有些粗粝,“你老婆有没有跟你说……凯茵现在情况如何?”
“没说。”
南景深和意意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一个没说,一个没问,她只管陪好自己的朋友,至于说了什么安慰的话,只要她不主动开口,南景深是不会去问的。
贺堇年自嘲的笑笑,“怎么可能好得了,她现在心里肯定是恨死我了。”
南景深没搭腔,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