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身上的衣服很昂贵,这是某次南景深带着她出席某次时装发布会,主办方送给她的衣服,当时面向市场只发行了两套,其中一套穿在意意身上,现在已经绝版了,是那种有钱也买不到的系列。
意意根本不在乎衣服有多么的值钱,清出那块空地之后,直接坐了下来。
她眼眶红红的,怎么都压不下那阵想哭的欲望,眼睛一眨,已然有泪落了下来。
意意狼狈的擦了擦,手抵在鼻尖下,含着哭腔发出一声笑来,“对不起爸爸,第一次见您,我就没出息的哭了。”
“可是您还没有看见我哭过吧?也没看见我笑过吧?”
“您走的时候,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呢,我知道,您是爱我们的,否则也不会受萧振海的胁迫。”
“您放心,我生活得很好,萧振海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没有打过我,就是白宛茹和萧静婷太坏了,坏得我都不想说她们,可是您的女儿可有出息了,已经整治过她们了,我没吃亏。”
“唯一吃过的暗亏,我还挺庆幸的,庆幸当时的那个男人是四爷,也庆幸小白是这么的乖。”
“哦,您还不知道四爷和小白是谁吧?他们是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人哦,把女儿保护得很好,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还有妈妈,我一直以为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原来她还活着呢,我已经拜托四爷帮我找了,很快就能找到她,啊,对了,萧振海没有怎么对妈妈,他们有名无实的,妈妈心里还是爱您的,她是为了我才嫁给萧振海的,您别生她的气,要气就气我吧,啊,也不行,您也不能气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呢,您怎么能气我呢,那样会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意意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她把两手的袖子扯长,盖在眼睛上,把眼眶里总是忍不住往外冒的眼泪都给沁衣服上了,几秒后,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哭得通红的小脸儿扬起大大的笑脸。
“爸爸,您看我这个样子好笑不好笑?”
没有人回应,耳边的风声忽然变得很柔和。
这应该就是爸爸在托话给她吧。
意意笑得憨憨的,“第一次见您,我可笨了,光就顾着哭了,这些点心和水果都是四爷准备的,我什么都没准备,您别取笑我迷糊啊,估计这个毛病就是跟您学的,当初……”
当初要是再狠一点,再多点心思,和萧振海周旋周旋,或许一家人也不用这么天人永隔的。
可是爸爸没有去争,他不是不争,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争,当时那副身子,想争也争不了吧,意意虽然不了解爸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奶奶的人品很好,她老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善良的,干净的,这点从爸爸在商场上干干净净还能做出一份成就来看,就能猜出来。
也许……
也许爸爸也知道,当年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爱得那么深的两个人,彼此间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打破不了的。
就像她和四爷。
无条件的信任对方,爸爸肯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妈妈,那就是相信妈妈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他的身体不行了,车祸后遗症一天天的严重,爸爸也没有办法再耗下去,他怕这么耗着,万一有一天变成了残疾人,被妈妈看见了,会伤心的,也不会不管他的。
意意吸了吸鼻子,她拿小铲子铲着坟墓周围突起的石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落了下来。
“爸爸,您一辈子太苦了,为了我和妈妈,宁愿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怨您,可您怨我吗?怨我这么久才找到您,才来看您。”
意意抚着墓碑上的那个“萧”字,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自己都淡了,颜色渗透进了木板里,很苍劲的笔力。
“您应该是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为了写好这个字,练习了很多次吧,爸爸,您的字真好看。”
可惜收尾的那几笔有些歪,像是力气忽然轻了,更像是写着写着,被泪水打湿了眼眶,看不清了。
一想到爸爸自己给自己准备坟墓,自己写下墓碑,余生也没有家人送终,孤独的躺在这一方荒凉的天地里,意意就觉得满心的酸涩,疼得撕心裂肺的,就好像心口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伸进去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的心脏捏在手心里,狠狠的掐。
她没法形容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就好像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到爸爸当初受过怎样的苦。
“爸爸,找到您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怎么的好,腿脚也不方便,我怕告诉她您去世的消息,她会受不住,但我会说的,我找个合适点的机会说,您放心,我一定陪在奶奶身边,安慰着她。”
意意的眼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经不知道擦了几次了。
她轻抚着墓碑上粗糙的纹路,细声细气的说了好多话,很多连她自己都没有捋清楚就说了出来,她感觉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也有好多好多的感情想要表达,可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