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这是另一个火坑, 那也没有差别了,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郁月城要帮他,也只能去找愿意接手的研究所, 这是技术上的壁垒,不是靠钱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可以,方正海他们早就会去可以的地方吸取经验,是国内外都没有。
抑制剂看起来很简单,这是因为已经普及带来的错觉,研究的过程从无到有才是艰难的地方。
方渡燃体会过要突破本能,控制生理机制,还要无副作用有多难,麒麟研究所有开发抑制剂的实力在,只要他们愿意,自己完全可以有机会脱瘾。
万一他们把这管东西曝光的话,方正海会立刻把他关进地下室的笼子里。
这是他以前最怕的事情,现在他看到了郁月城,优雅蓬松的大白猫无论何时会安静蹲坐在地上等他,干净的眼眸里只看向他,他就会心甘情愿一步步地走过去。
这些束缚他的层层阻碍和危险,仿佛都可以随着他前进的脚步往后退一步。
他不为曾经那样苟且偷生、惶惶不可终日的活着。
方渡燃要鲜活的呼吸,要么生,要么死。
他不再蜷缩在黑暗中,以实验品的身份跟他方正海扭曲地共生,以为自己背着光,闭上眼,待在阴湿角落,就可以多活一天。
以为自己闭着眼,就可以自欺欺人。
他要由他自己来决定毁灭或者延续,思路一换,这场交易里,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筹码,是主导价值的一方。
既然目前的价值就是这副身体,那么只要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死去,他就应该拥有所有的主导权,由他来决定跟谁合作。
如何去使用这具身体,如何将它利益最大化,为我所用。
不去依托任何人,最大的痛苦也不过是在笼子里生不如死,如同牲畜的日子,没什么会比那更糟糕。
七年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亲手划上了休止符,七年间的所有都举重若轻悬在他的心脏上,放手后的清明浮现得迟钝且缓慢。
跟出租车一起从清原市到榕城,穿过白天黑夜,姗姗来迟。
方渡燃似乎做了一场长长的,跟自己拉扯的噩梦,直到回到榕城,再次看到熟悉的街巷,才如梦初醒。
因为赶路,两个司机轮换着开没停过,吃饭也是方渡燃一路现金支付,在高速路口的休息室里吃。他自己没什么胃口,带了几片能量补充的药片,吃饭的时候也只在停车点走走,透透气,没跟这两人坐在一起。
从榕城高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日上午快十一点,方渡燃记得郁月城的假期都会多睡一会儿,睡到几点没统计过,就打算等到快到饭点再给郁月城报平安。
出租车按照他给的路线,终于停在实验室周边很偏僻的位置,是郊区的大马路,灰尘不多,人也看不见几个。
每次过来他都从这里下车,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实验室,这里没有公交车的站牌。
榕城到清原市,来回一共快三十个小时的长途,坐车也会累,两个司机轮换加上大食量的饭菜还累得够呛,方渡燃看起来没一点儿影响。
在后座把用来备用的老式功能机收起来,一路还算顺利,没有遇到需要联系谁的时候,手机卡放回自己的手机里开机。
拿整面额的现金结完帐,司机找不出零钱,他也不会在自己手机上留下这笔出租车的交易记录,所以直接当辛苦费不用找钱了。
提上背包从车里下来,方渡燃一手立刻拨通郁月城的电话,赶在进实验室之前给他打一个,再联系就得等到上晚自习,上课不能带手机,要进入教室才能看到他的大白猫。
他忍不住,他挺想郁月城的。
听筒里响起“嘟……”的一下显示电话接通的声音,方渡燃都觉得格外漫长。
通话接起来,那头有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方渡燃猜他一定不在学校里。
“回来了?”郁月城开口第一句就问。
“嗯。”方渡燃笑:“怎么这么快,两声就接,在等我电话?”
郁月城坦然:“在等。”
方渡燃微微顿住,接下去道:“这么乖啊,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郁月城好像当真在那头思考:“带个浇花的喷壶,可以清洗叶片的那种。我买了风铃草,是已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它很健康,初冬之后每隔两三个月就能开一次花。”
“现在有花吗?”方渡燃问。
“没有。”
郁月城说着就发过去两张购买时给风铃草拍好的照片:“它刚开过,你养上两三个月就可以有花了。”
“我还没养过花花草草的。”
方渡燃想了想,他都没养过任何一个活物,突然还有点紧张,万一他把郁月城送他的盆栽养死了怎么办?
“没事,我帮你照看。”
大白猫有读心术,默契十足地表示:“不会坏的。”
方渡燃对他掌握种植技术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