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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1 / 3)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日更月替,人之老也。这世上白鹿难觅,岁鹤难游,腾蛇灰土,卦龟朽肉。

约定再长,又怎么长过生死?

神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茫茫无来者。箸声越转越急,越转越凄,仇薄灯的声音仿佛一根弦被悲戚拨动,随着越转越高。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及到神君何在一句,声音已拔高到极致,琴弦随时欲断。

太一

咔。

寒浆尽落,琴弦忽空。

安有二字未出,师巫洛一把握住博箸和酒盏,他用的力那么大,酒盏与博箸一瞬间化为粉碎。

仇薄灯慢慢地抬眼看他。

师巫洛停了下来。

仇大少爷自觉自己唱的,就算不是天籁之音,那也绝非凡俗之声。谁能听到是谁的幸运。仇薄灯起身,居高临下十分不善地俯视师巫洛,要是他敢说你不要再唱,就一脚把他踹下去。你不要从高处往下跳。

踹人的动作一停。

师巫洛提着酒坛,清瘦如竹的身体微微摇晃,也站了起来。

你不要从高处往下跳。

他又重复了一遍,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人没办法分清他是醉了还是醒了。但他的语气是那么郑重,仿佛在说什么比天塌地陷,万物灰飞烟灭都重要的事。

很危险。

假如我非要跳呢?

仇薄灯把手拢进袖子里。

师巫洛不说话,脸庞半隐在头顶枝干的阴影里,看不见他的眼神。月光掠过他略高的颧骨,面颊肌骼起伏的线条冷戾而锋锐。仇薄灯想他的确是十巫之首,的确是一个与漫天神佛遍地妖鬼为敌的人。

那我接住你。

他说。

我这个人生来有病,仇薄灯笑了,轻柔讥嘲,你知道我想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往下跳?

我接住你。

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苍白的月亮越升越高,不知道什么悬于两人头顶,光影偏转,师巫洛的眼睛被寒月照亮,仇薄灯的脸庞沉进暗影。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却像分开在两个世。一人站在光里固执地等着,一人站在暗里一动不动。

风静夜止。

哗啦啦。

忽然一大团银枎叶打半空中落下,劈头盖脸地落了两人一身。

我不是说了!你再把叶子落我头上,我就把你劈了当柴烧!

仇薄灯一手遮头,一手挥开叶子,怒骂。

枎叶继续往下落,大有越落越烈之势。

你都要秃了,省省最后几片吧!仇薄灯无可奈何。

树叶的沙沙响里,师巫洛依旧固执地站着,看着他。仇薄灯扯下黑氅,劈头丢给他,然后一把抢过酒坛,转身朝树梢的末尾走去。他也不回头,只屈指弹着酒坛,剩下的小半酒在坛中来回碰撞。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他的声音随风而扬,不再凄厉不再悲戚。

我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

仇薄灯走到了树梢末端,举坛一饮而尽。

酒坛被掷碎。

少者不哭!

他转身,展开双臂,毫无预兆地向后笔直倒下。红衣翻飞有如万千烈焰肆无忌惮地铺展而开,狂放桀骜。

哭声号丧般在胡同里响着。

左月生痛苦地一头磕到墙壁上,绝望地大喊:叶仓!对不起!我错了!这绝对是报应!这绝对是报应啊啊啊!

娘啊!

陆净醉醺醺地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太过热情的枎城姑娘们剪得破破烂烂,简直可以原地乞讨。好在姑娘们虽然大胆,到底还有最后一点矜持,给他留了条裤腰带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腰带是织了金蝉丝的,姑娘们剪不动。

我闯江湖了!

左月生转头,面目狰狞地威胁他:再嚎,我抽死你。

陆净置若罔闻,继续嚎得人脑浆都要裂出来。

左月生深吸一口气,开始四下找棍子。

费什么力气劝?就该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闷棍开花!

转了一圈,还真让左月生找到一根断柱,他大慈悲地把上面的钉子拔掉,拖着断柱往回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趋生避死的本能,左月生刚一拖着断柱回来,陆净的哭声就小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左月生骂了声操,把柱子放下,把烂泥一样的人拖起来,打算把这家伙抗回柳家。

刚一把人拽起来,就听到陆净含糊地说:

还魂草。

左月生一虚,下意识松手想溜。

刚一松手就想起来自己虚个毛,阴阳佩早帮这小子找到了。不过他记起来得晚了,大醉酩酊的陆净已经咚一声,后脑勺磕到了地面,听得左月生眼就是一闭。

完了,要被药谷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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