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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7)(3 / 3)

这不是诚心抽我脸吗?

哪有朋友高高兴兴到你家,结果在你家遇到事情的道理?

陆净把信揉成一团,丢进蔓延过来的火里,火舌一卷,宣纸连带笔墨化为飞灰。仇薄灯永远都不会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伤人的话。

火光里,明月渐渐升起来了。

孔雀一徘徊,清歌云上台。

孔雀二徘徊,故人越山来。

仇薄灯坐在船艏,身形东歪西倒,不成调地哼着《孔雀台》。

师巫洛放下船橹,过去扶他。沧溟海上一个潮头打过来,孤舟一晃,仇薄灯向后一倒,撞进他怀里,师巫洛本能地就环住了。

天地静了一瞬。

发丝被风吹到脸颊上,细细轻轻。心脏先是绵绵密密地痒了一下,随即被少年透过衣衫传来的温度烫了一下,忽地跳得那么急那么快。师巫洛半跪在船首的横木上,身体骤然就僵住了。

仇薄灯没有回头,没有起身。

他闻到熟悉的草药味,迷迷蒙蒙的思绪在草木的清凌中似醒非醒。

生气了?

他轻声问。

没有。

说谎。

仇薄灯笑起来,漂亮的瞳孔印出一轮正从海天相交处缓缓升起的苍白月轮。月光铺洒过海面,沧溟粼粼,如无数碎银。

他们在海上,在扁舟上。

师巫洛将仇薄灯从红阑街拉走,居然是为了带他来看海上月升也不知道师巫洛是哪里找来的小舟,两人对坐刚刚好。苍海横流,水波渺渺,长风浩浩。船在海面上缓缓驶过,如秋苇一叶。

风势正好,其实是不需要人划船的。

那一个人坐后面一言不发地摇橹,不是生气是什么?

没骗你,师巫洛低声说,微微停了一下,不会生你的气。

他说得很认真。

哪怕知道仇薄灯现在半醉半醒。

所以还是生气了。

仇薄灯又笑了一下,笑得比先前明显多了。

师巫洛都感觉到怀里人肩膀轻轻抖动,便有些不想再回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真的生气了吗?他不知道。他只是远远地看到檐影下女孩踮起脚尖,仰头距离少年那么近,就忽地那么地阴戾,那么地不甘,那么地害怕。

他是在不甘什么?

他是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

徘徊复徘徊,山花空自开。

徘徊复徘徊,旧人已不在。

仇薄灯微微一偏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哼着《孔雀台》最后的几段。他的声音又清又冷,应和着周而复始的潮声,起起落落,仿佛真有一只孔雀在孤独徘徊。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

师巫洛收紧双臂,仇薄灯整个地陷进他的怀抱里。淡淡的草药味铺天盖地而来,将他不留缝隙地包围住了。

红衣立白月

一望无际的沧溟, 一叶秋苇的扁舟,无风也无潮, 无尘也无喧嚣。

月圆人相拥。

蠢货。

仇薄灯语调很轻地骂。

他们挨得这么近,字音刚从他的唇齿间出来,就落进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师巫洛低低地应了一声,并不松手。仇薄灯也不是真的想骂他,只是被紧紧拥住时,如果不说点什么,就会觉得时间不再流动, 天荒地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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