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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5)(2 / 3)

开。

哪怕只是半步。

仇薄灯被扯回潭边,跌进某个人的怀里时,他沉默片刻。反思了一下,仇薄灯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个人坠魔后,恶鬼贪婪的本能战胜了克制自我的理智,固执程度和进攻性要比以前强太多了

算了,仇薄灯半是无奈,半是喟叹,我跟你教什么劲啊?

某个人不说话,只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仇薄灯推开他的手指,懒洋洋靠着他躺下,翻了个身,:快洗果子,别偷懒。

恶鬼听话地收回手,开始清洗果子。

他身上来自大荒的气息太重,不想损坏果子,就只能如凡人般亲手一个一个水中濯洗。仇薄灯枕在他腿上,看潭面波光漾漾,水纹映在红彤彤的果子上,映在阿洛的指节上。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

没有原以为会做的噩梦。

睡着后,黑暗寂静,有清凌凌的气息环绕着他,把埃尘与喧嚣隔绝在外,只有水在静静流淌像回到了太古的太古,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存在。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深。

前所未有的静。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怎么不喊

仇薄灯的话忽然止住,他对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直到师巫洛低垂下眼睫看他,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白月悬在黑石崖上,清光照寒潭,反射进师巫洛眼中的月华。

是月光啊。

怎么不喊我?仇薄灯回过神,问,天都黑了。

师巫洛没回答,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仇薄灯看了他一会儿,偏头发现果子已经都洗好了,满满一竹篮盛放在雪地里。旁边还用老枝落木搭起的一个小架子,洗好的盘口双耳铜釜已经悬在横枝下,就是还没生火,在专门等他醒。

起身时,盖在身上的烟罗衾滑了下来。

仇薄灯怔了一下。

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从烛南离开,前往巫族的漫漫旅途,那一场不知道对方各做计划的无望私奔那时候,每次从休憩中醒来,不管是在马车中,还是在轻舟上,总有人为他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不让寒风侵扰他的梦乡。

坠魔后,师巫洛依旧保留了这个习惯。

这个温暖的,轻柔的,与恶鬼格格不入的习惯。

真不知道你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仇薄灯低低地说。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笑了。

当初是阿洛拿捏不定他记不记得,现在换他分不清阿洛记不记得。

兜兜转转啊。

熬冰糖要有会时间仇薄灯起身,顺手将落到师巫洛发上的一片梅花拈走,我带了两坛酒,来喝酒唔,忽然想起某人的一杯倒,仇薄灯顿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去串糖葫芦吧。

月升高了。

黑石巨崖,一枝白须朱砂的红梅空悬孤仞,在百丈崖冰上怒放。一片片落花随风飞舞,如点点暗红火星。

木柴点燃了,火焰舔舐铜釜。

咕噜咕噜。

晶莹的冰糖在盘口双耳铜釜中慢慢融化,冒出小小的气泡。

仇薄灯盘坐在平整光滑的黑石上,一边斟酒,一边看收敛尽戾气的恶鬼削串糖葫芦用的细竹,安安静静的样子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短刃在他冷白的手指间如月光跳动,时而映在脸颊上,时而落进眼眸底。

细竹碎屑,簌簌落下。

如尘飞舞。

仇薄灯闭了闭眼,过往时光汹涌而来曾经博水绕巫山,老树藤萝下,有人重复百遍千遍千万遍,跌跌撞撞地揣摩怎么刻若木。

他的阿洛啊

指腹按在酒盏边沿,忽然重得怎么也举不起来,他低头,看见黑陶盏盛了一轮沧溟海上的白月。他抬头,看见月下阿洛将海棠一颗一颗穿进细竹。

那一年,他教初生的天道什么是百味。

天道问:什么是酸甜?既然是酸,又怎么会甜?

他想了想,笑言:酸甜就是就是要有个下雪天,要有月,有雪有梅花,起一炉小火,融一釜冰糖,裹一串山里红。

糖是甜的,山楂是酸的。

糖葫芦就是酸甜。

所以,阿洛,给我做一串糖葫芦吧,我来教你这世间的酸甜苦辣,喜怒悲欢。

百般滋味。

红色的果子被浸进铜釜,慢慢转过,裹上晶莹的糖浆。

一层冰霜。

仇薄灯轻轻地笑。

他抽出簪发的玉簪。青丝散落,玉簪划过坛沿,声清而远,与黑石崖上的水声响相合。玉簪划了两下,带出凄幽的曲调,忽的转划为击,曲调骤然拔高。拔至极高的刹那,歌声响起。

洒金一何泣,冬到天池西。

池上崖高惊羽,梅开寒雪里。

歌声清越,随风直上,崖石的漫漫梅花与歌声一起,扬向天空的白月。玉簪击节,梅子酒在盏中跳跃。

我欲折花问酒,笑我自寻忧虑,白发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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