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少城主,可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帮你?艾琉伊尔假意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是个商队护卫,纵使在边境有点成就,也没法带到瓦什城来, 实在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科帕尔低声说:但您可以帮我杀了他。
艾琉伊尔一顿。
她同意与科帕尔会面,未尝不是存了诱使对方合谋弑父的意图,但科帕尔会率先开口, 并且如此果决干脆,还是让艾琉伊尔感到略为讶异。
弑杀直系血亲与法定伴侣是极为严重的罪行,不仅在律法上按穷凶极恶论处, 还会遭到神灵厌弃。
王女所谓罪人之血中的罪就包含这一条因为霍斯特指控她的母亲发疯杀死了先王。
见王女一言不发, 科帕尔心里也有些没底, 咬了咬牙继续道:殿下应该知道,父亲想对您下杀手, 我埋伏在他身边的暗钉知道他的全部计划。
只要您愿意相信我,完全可以借父亲布下的局杀了他!
空气里一时间极为安静, 一丝冷汗从发间渗出, 科帕尔将额头抵在膝上, 闭着眼等待回应。
半晌,艾琉伊尔才道:好啊。
科帕尔心下骤然一松。
她定了定神,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述瓦什城主的围杀计划。
在瓦什城主的构想中,这场围杀将发生在庆典当日,人们将在那一天的夜晚狂欢,午夜之后才会归家歇息。
平民狂欢时,城主会在府里设宴,邀请城内所有贵族前来欢饮达旦,按照习俗,贵族们需要错开时间离席,往往是身份地位最高的才能留到最后。
也就是说,宴席最后留下的只会是王女和瓦什城主,那时将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我埋下的钉子比较受父亲信任,他的任务是带兵守在门外,防止殿下的人跑出去求救。科帕尔说。
瓦什城守备力量很足,但军队听命于王室而不是父亲,他没法调用太多人,只能趁您参加宴会、身边没有亲卫队时出动我掌握的信息就是这些。
艾琉伊尔盯着之前画的纸张:所以,到时候你守住门,我来反杀?
科帕尔点头。
很有诚意。王女眼眸轻垂,悠悠道,成功了自然很好,如果失败,你也只是遵照瓦什城主的意思守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卷入其中,是不是。
那双金眸并没有直直投来冷厉的目光,但眼睫掩盖下的幽冷却更令人心惊。
科帕尔神色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变: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当然只是这个设想的确太粗糙了,现在还不到四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完善。
艾琉伊尔笑吟吟道:就从你父亲可能有的后手开始吧?
当科帕尔从座椅上起身时,时间已过子夜,她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
在决定前来拜访王女之前,科帕尔其实经历了一段相当煎熬的犹疑反复,她的赢面并不算很大,与王女合作无异于一场豪赌。
但不赌就会死,她别无选择。
更何况,能杀死那个男人的机会太少了,而现在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可能性,不论如何也必须抓住。
这些都是之前的想法,在与王女商定之后,科帕尔的心情突然就完全安定了。
一定会成功。
科帕尔有着强烈的预感,这次,她会亲眼目睹从小到大最恐惧也最厌恶之人的死亡。
临走时,科帕尔迟疑一瞬,问:我听说殿下杀了城外的山匪,也包括他们的首领?
艾琉伊尔:对,尸体应该还在城外的山林,如果瓦什城主没派人处理的话。
科帕尔沉默不语。
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些山匪与城主的关系。
毕竟在父亲身边埋了人,我说不知道,殿下肯定不会相信。科帕尔笑了下,不知为什么带了点苦涩,事实上,父亲与山匪的联络一直有专人负责,如果不是他这次对您下手,消息也不会传到我的人耳朵里。
或许知道了也是件好事。
科帕尔没头没尾地低叹一句,向王女深深行礼,就要告辞。
艾琉伊尔忽然道:斗篷松了。
科帕尔下意识低头,斗篷当然还好端端地系着,可王女这话的意思究竟是
她深吸口气,抬眼看去,艾琉伊尔坐在原地微笑,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送走了今晚的访客,艾琉伊尔的姿态才陡然放松下来。
扭头一看,金雕们都已经在窝里缩着脖子睡了,洛荼斯还靠坐在另一边的扶手椅上看书。
神灵的人间化身微垂着眼,细白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披散的黑发被挽到同一边,随意用发带缠成一束。
纵然不是神灵本体,疏离超脱的气质也丝毫不改。
艾琉伊尔看得心痒,索性往洛荼斯膝上一枕,依恋地蹭了蹭:对不起,今天谈得太晚,让您也跟着等。
洛荼斯平和道:我不睡也没关系,倒是你,早些休息吧。
艾琉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