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和谢东篱从院门外一进来,盛琉璃就看见了,忙从台阶上下来行礼。
陆瑞兰也直起腰,笑道:“你们商量好了?打算怎么办?”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我听她的。”
陆瑞兰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东篱,你不能这样,你是堂堂的大丞相,怎么能惧内到这个程度?”
“……男主外,女主内,内院的事由主母拿主意,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惧内了?”谢东篱好笑,摸了摸阿颜的头,“我带你去看白塔。”说着,弯腰下去,将阿颜抱起来,往外行去。
“谢大丞相!”盛琉璃紧走几步,追上谢东篱和阿颜,“您要带他去哪里?”
盈袖拖长声音道:“盛大嫂,不是带阿颜来寻爹的吗?如今她和我夫君处得这么好,你该高兴才是,反而拦着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话把盛琉璃绊住了,她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谢东篱将阿颜带出了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陆瑞兰这一次倒没有反驳盈袖,而是跟着道:“表弟妹这话没错。大妹子,你别怕,我表弟这个人对人特别耐心,一定会对阿颜非常好的。再说父女连心是天性,不是身份地位可以阻挡的。”
盈袖本来不想说话,但是谢东篱让她别忍着,她也就不忍了,转身盯着陆瑞兰一脸窃笑的面容,淡淡地道:“哦?大表嫂如果这么说,那你身边那个怀了身孕的侍女,当年怎么会无声无息落了胎,最后又不知所踪了?如果父子连心是天性的话,大表哥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陆瑞兰的脸色募地阴沉下来。
那是盈袖刚进门时候的事。
刘东义跟陆瑞兰这么多年确实夫妻恩爱,但是男人偷偷腥总是有的,只要没有弄出人命,陆瑞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可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居然打她的脸,不仅摸上男主子的床,而且还有了身孕!
陆瑞兰是个干脆人,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无声无息让那侍女落了胎,然后送到别处去了。
刘东义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婢生子差一点就来到这个世上,而且丫鬟嘛,本来就是给主子取乐的,铺床叠被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没了就没了,他也没有深究,而且内心深处觉得对不起陆瑞兰,后来就再没有过了。
陆瑞兰没想到这件事已经被盈袖看在眼里,但是这么多年,她却是一声不吭,看来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怎么了?大表嫂?说不出话来了?”盈袖微笑着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盛琉璃,“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而且我也是原配正室,向来看不得那些喜欢勾搭主子的丫鬟婢女,所以我本是站在大表嫂这边的。就算大表嫂手段严苛,罔顾人命,我也为尊者讳,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但是您现在对我却不依不饶,找了个人充外室,还用父女连心恶心我,打量只有您会恶心人,我就不会?”
陆瑞兰终于大怒,胸脯气得一起一伏,握着拳头道:“胡说八道!这能一样吗?!我为刘家生了多少孩子!谁在乎她一个婢女的贱种?!你呢,你进门七年,连蛋都没下一个,那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宝贝!”
“嗯,我明白了。其实大表嫂就是针对我而已。这种事套您身上,恐怕早就下黑手把人弄死了,还能让人上门寻爹?只是因为这事跟您无关,只为了给我添堵,所以不管什么人,您都能好好地送了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大名鼎鼎对妻子忠贞不二的谢大丞相,其实也是道貌岸然,在外面养外室,还弄出私孩子了,这恐怕才是您真正的目的吧?”盈袖反唇相讥,说得陆瑞兰脸上挂不住了。
她连退几步,忙看了看四周,生怕被谢东篱听到了,张惶道:“你胡说!你故意扭曲!你……你……”
“我什么我?我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大表嫂,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敢对着天地良心大声说出来吗?”盈袖指指天,指指地,又指着自己的胸口,冷眼看着陆瑞兰。
这一次,她是真要跟陆瑞兰翻脸,连表面的亲戚关系都不想维持了。
下意识里,盈袖觉得陆瑞兰已经对她和她的孩子造成严重威胁。
虽然她不清楚这种威胁到底是什么,但她的直觉已经让她要远离陆瑞兰,最好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见到不要打招呼,连过年上门做客都不必的那种。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陆瑞兰骇然看着盈袖,她发誓自己甚至从这个女子眼里看见了杀机!
对!是真的杀机!
她想要她的命?!
陆瑞兰撑着双臂,连连后退,倏地发出一声嚎叫:“你敢?!我一手把东篱带大,如同他母亲,你敢大逆不道?!你敢忤逆?!”
“大表嫂!我婆母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夫君从北齐国带出来,也将他们一手带大呢,你怎么不说了?我婆母可对你做过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你现在说如同他母亲,你不怕我婆母从九泉之下伸出手来扇你几个耳光?!”盈袖一步也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