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中气十足,说话又口齿清楚,很快就把花厅里的众人都震住了。
齐赵氏第一个从座位后面走了出来,来到花厅门口,对跪在院子里的下人连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们这里有客呢!大家有话,等客走再说!”
地上跪着的婆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对齐赵氏道:“大太太!我们也不想现在打扰客人,给齐家丢人。可是三小姐逼了我们好几天了,还把我们从三小姐的院子里赶了出去,不许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大太太好心,收留了我们,可是我们也不能在大太太院子里白吃白住。——我们回去,寻了以前的家人朋友,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借了二百两银子。还望大太太帮我们说说情,剩下的四十两,先宽限几天。我们一定给三小姐筹到就是了!”
齐赵氏倒抽了一口凉气,厉声呵斥那婆子道:“你别胡说八道!——三小姐是齐家的嫡长女,吃穿用度都是公中,每月还有月例银子,怎么会找你们要银子?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讹诈主子!”
底下的下人一齐给齐赵氏磕头喊冤。
那婆子更是着急地道:“大太太,如果奴婢们讹诈三小姐,就不会给三小姐送银子,而是找三小姐要银子才是!——大太太说奴婢‘讹诈’三小姐,实是冤枉啊!”
齐赵氏也踌躇起来,沉吟了半晌,缓缓点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不信你们的话。三小姐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齐意欣端坐在花厅的饭桌前面,脸上一片漠然。
上官简氏对着她投过来一个探询的眼神,齐意欣对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上官简氏点点头,便坐在那里,袖手旁观起来。
坐在齐老太太旁边的两位赵家太太互相对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吃起菜来。
赵素英却轻笑一声,对桌子对面的齐意欣问道:“是啊,齐三小姐,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难道你们齐家,都不给你份例的吗?”
齐老太太皱了眉头,对一旁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的齐二太太问道:“你是怎么管家的?怎么就让这群下人闯进来了?”
齐二太太也是满心委屈。她接了管家的对牌才几天的功夫,这齐府内院上上下下,都是齐赵氏拿下马来的。齐二太太纵然能干,也不可能朝夕之间就让这些下人言听计从。
再说,今日的家宴,本来就是齐赵氏打的头,一应物事人手,都是齐赵氏一手打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花厅门口看门的,也只看齐赵氏的脸色。她齐二太太,比齐意欣她们好不了多少。
可是这些话,齐二太太也没法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说了出来,只好站在齐老太太身边,屈膝福了一福,低眉顺眼地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就去让她们散了,明儿再说。”说着,齐二太太就要往外走。
另一边桌上的齐大老爷已经喝得有些高了,此时一肚子的气,觉得一定要发作出来,便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对正要往外走的齐二太太道:“二弟妹留步。——这是我们大房的家事,不劳二弟妹插手。”
齐二太太尴尬地站在那里,看了一眼齐老太太,又看一眼齐大老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花厅外面的院子里,那跪着的婆子正在跟站在台阶上的齐赵氏哭诉:“大太太,您不知道。三小姐这次一回来,就翻箱倒柜到处找银子,又嫌家里的衣裳不好看,统统都不要了。又嫌我们不会伺候,生生是逼得翠袖丫鬟撞了门柱子,还逼得我们有家不能回,非要给三小姐筹银子。——大太太您也知道,我们虽然是奴婢下人,可是我们也是一条条人命啊!东阳刚刚颁了新的律法,禁止主家随意打杀下人,违者是要过堂的,严重的还要偿命……”
听到这里,齐大老爷更是怒气横生,要往齐意欣那边的桌子旁边走过去。
齐二老爷大急,从席位上追了过来,死命地拉住齐大老爷的后背,哀求道:“大哥,大哥,孩子们都大了,给孩子们一个面子。再说,今儿的事,不是那么简单……”
齐大老爷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对仍然端坐在那里的齐意欣叫道:“意欣!你给我过来!你说,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说啊!怎么不说话了!一个姑娘家,还是大家小姐,居然钻到钱眼里去了!我齐利坚一生行得正,坐得直,没有你这样嗜财如命的女儿!”
齐意正也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齐意欣那边,站在她身前,挡住了齐大老爷红通通的目光,冷冷地道:“老爷,这事还没有弄清楚,您就给我妹妹定好罪名了?——行,既然老爷要大公无私,大义灭亲,我们也不讲人情!”说着,齐意正回身拽着齐意欣的胳膊,把她拉得站了起来,道:“今儿大哥带你去报官,让那贱人的恶奴自去官府讲道理去!”
齐赵氏在门口听得心里一跳,对着院子里有些惶恐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便又平静下来,转身对花厅里面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把她们劝回去就是了。”说着,也走到齐意欣身边,道:“三小姐,你若缺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