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纹觉得特别委屈,却也不敢声辩,忙忙的下去厨房倒了一碗热水过来。
安解语欠身接了,就自然地放到了范朝风的手边,又对他嘱咐道:“身子不舒服的话,多喝点热水会比较好。”
宋远怀古怪地看着对面的小妇人,终于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不就是那日让安公子失魂落魄的“熟人”!
南宫雪衣却早有心理准备,只言笑盈盈地看看对面的安公子,又看看旁边正关切地望着安公子的语娘,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范朝风到底沉稳些,瞥见对面的南宫雪衣笑得贼忒兮兮的样子,轻轻咳嗽一声,对安解语道:“有劳语娘。”
安解语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仗着有人皮面具遮脸,别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便故作镇定地回头对南宫雪衣笑了一下,道:“我要是身子不舒服,喝些热水就觉得好多了。南宫堂主以后也可以试试。——比吃药好受些。”
范朝风想起安解语以前生了病,总是千方百计躲着不吃药。他就得哄着劝着抱着拍着,拿出老莱子“彩衣娱亲”的功夫,才能让她吃一点点药。如今看来,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他这么久不在她身边,想来她要是生了病,肯定也都是不吃药的。就皱了眉头道:“生病了,当然要瞧大夫吃药才好。——光喝水有什么用。”又转头对安解语正色道:“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安解语在外人面前向来很给范朝风面子,就乖顺地“嗯”了一声。
对面宋远怀的嘴,已经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南宫雪衣见到自己夫君丢人的样子,忙夹了筷子雪芹肉丝到他碗里,又举箸对另外两人道:“别光说话,吃菜!吃菜!”
宋远怀就闭了嘴,吃了些菜,又喝了一角酒,眼光就不由自主在旁边的安公子和对面的语娘之间扫来扫去,只觉得这两人之间既生疏,又熟稔,感觉极为怪异。
南宫雪衣又对安解语道:“语娘,你喜欢吃什么菜?——自己来,别客气。”
安解语笑道:“都挺好的。南宫堂主才是太客气了。”
这边说着,范朝风已是夹了一筷子滑溜鲜蘑放到安解语碗里,又用夹了些上汤腐皮过去。最后想了想,还是用汤勺舀了一碗松菌野鸡崽子汤放到安解语面前,嘱咐道:“也别吃得太素了。冬天天冷,得吃些肉才能御寒。”
宋远怀和南宫雪衣对视一眼,一起将碗伸到范朝风面前,异口同声道:“安公子,我们也要御寒!”
安解语本十分不好意思,此时见了南宫雪衣和宋远怀故意作弄范朝风的样子,就噗哧一声笑了。
范朝风这才惊觉自己太过忘形,便用筷子一一将宋远怀和南宫雪衣的碗拨回去,笑骂道:“吃你们的饭吧。——捣什么乱?!”
“不行!——安兄弟厚此薄彼,哥哥我心里很难受!”宋远怀捧心做出痛苦的样子。
范朝风马上夹起一大筷子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吃吧,吃吧!——肥不死你!”
宋远怀嬉皮笑脸地夹了一片送到嘴里,摇头晃脑地咀嚼了半日,赞道:“好菜!好肉!好筷子!”又顺手摸了一把汤瓮里面的汤勺,继续赞道:“好勺子!”
安解语实在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身来,只弯着腰叫肚子疼。
范朝风再也顾不得,俯身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连声道:“快喝点水。别空着胃,冷风进去,又要嚷胃疼了。”
后面伺候的慧纹这次不让人吩咐,赶紧下去厨房又端了碗热水过来。
范朝风接过热水,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就送到安解语嘴边,道:“喝一点,压一压。”
安解语张开嘴,就着范朝风的手喝了一口,才从他的手里接过碗,含笑道:“有劳安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范朝风有些讪讪地,便放开手,自去夹菜吃。
安解语吃了几口,也和南宫雪衣客套一番,给对方都奉了菜。
宋远怀就瞥见安解语露出的右手上,有些红红肿肿的冻疮,便问道:“周小娘子不习惯我们江南的冬日吧?”
安解语见宋远怀盯着自己手上的冻疮瞧,忙缩回了手,含笑答道:“还好。比先好多了。”
而范朝风从安解语刚伸出手来给南宫雪衣夹菜的时候,就已看见了她手上的冻疮,已经在盘算,到哪里给她弄一些上好的冻疮膏擦一擦才是。
听见宋远怀也问起来,范朝风索性不再躲躲藏藏,对宋远怀大大方方地问道:“宋兄有没有什么好的药,可以治冻疮的?”又指着安解语的手道:“这冻疮冬日里也就罢了,等到了明年春天,天气转热的时候,不知有多难受。”
南宫雪衣不等宋远怀搭话,马上接口道:“安公子放心,我们那里有上好的冻疮膏。明日我让人专门给语娘送过来就是。”
还未到安解语起身谢过,范朝风已是先拱手道:“那就多谢雪衣了。”不再称她南宫堂主,也不称她楼主夫人,而是改叫“雪衣”,明显是表明跟他们夫妇的关系,已是更近了一层。
南宫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