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亢宿仙人已经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似乎已无大碍,他来到朱玉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走向洞口,静静地站在那里,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
经过这一折腾,已经是酉初时分,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山谷染得通红,但这个百岁老人的眼里却有些湿润。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女子,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小姑娘,不光身上的豪气不输男儿,并且还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所出的一个极大的难题,尽管在他看来多费了不少周折,但这里面的不少奇思妙想的确也刷新了自己的眼界。
医道毒道本为一家,医术也是为了治病解毒而出现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药理中也有药毒并用之说,人常说的是药三分毒也是这个道理,医者克毒本就极具挑战,能达到如此高深程度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医道是世间大道,它是上古贤人循宇宙天理、法自然之妙、察人灵之气而汇聚而成,世代名医高士不断明其理、善其法、聚其药,才有当世之术,众医穷其一生,也往往只能窥其一斑,能在一个方面有所建树,那已经是名医之数,要是百病皆通,百药俱精,那已通神,是可称圣矣!
自己避世于此,原只是为了躲上一时,但来此数年之后,竟被这里的淡然仙韵所俘,心甘情愿的融入这片天地,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无人纷扰,倒可以使自己静下心来精研医术,几成仙道,不能人间称圣,自当方外称仙。
这里虽有万重险峻相隔,烟瘴虎豹庇护,但也并非人间绝地,间或也有人来? 当地濮人把他敬若神明? 受他恩惠者皆有所报? 洞前的茅屋,台地上开垦的土地,还有诸多的用具,全是他帮濮人部落度过疫灾之后濮人的回赠? 更重要的是他的仙名就此而生。
由于长久形成的习惯? 他喜欢一个人待着? 为了防止打扰? 通往这里各条通路都被他不布上了烟瘴迷阵? 不暗此道之人,根本就闯不进来。
他的医术惠及的人很少,但惠及的野兽却不少? 这使他在百里之内几乎成了百兽之王,听其啸声? 莫不应之,蹲守门户? 颇具灵性,但在百里之外,未曾教化的猛兽就成了一个非常凶恶的所在,徒增了许多这里的恐怖气氛。
除了濮人,其他能穿越这险绝之地的尽属高人,但多数有求于他,他虽与世无争,但神仙也需要活着,从不轻施技艺,必须来换,还要让他认为是值得的。
地处远山深岭,珠宝钱财自是对他无用,但武功秘笈、修炼法门都是可用之物,生活用品亦可作数,据说也有人用几把种子换到了他的神药,濮人的扑兽驯兽机巧也使他们得到了他的佑护。
但今天这两个年轻人就不同了,从他们进入到仙人崖附近他就注意到了他们,恃强而不伤白虎,遇险擒住白猿而留有余地,否则就算他们晕倒在烟瘴迷阵里,也会被扔回外面,而不是被请上仙人崖来。
听得二人谈及朱玉用毒迦南都不能解,起初以为欺世盗名,但看到她拿出来的各种毒药、解药,一时好奇心起,出了一道难题,但朱玉却毫无畏惧,拼着性命徒手化解,这不能不让他感慨万分,自己自诩仙人数十年,但世间却已有了这样的人物,心底纯净,想法脱俗,手段可圈可点,绝对是一个极品的苗子。
亢宿仙人忽然感到自己俗了,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百年技艺瞬间成了他的拖累,他忽然想把它卸下,怎能不生感慨。
到现在,他只知道这两人一个叫翁锐,一个叫朱玉,是小两口,剩下的他一概不知,就算是要传,哪他也得问问清楚。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亢宿仙人道。
“我叫翁锐,她叫朱玉,是我妻子。”翁锐道。
“我没问你名字,”亢宿仙人道,“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天工门的人。”翁锐道。
“天工门?没名气的小门派。”亢宿仙人道。
“我们现在可是江湖大派,”翁锐道,“难道那个迦南没给您说起过我们?”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什么迦南就一定来过我这里?”亢宿仙人道。
“玉儿的毒还有一位当世名宿也看过,”翁锐道,“他说除了您,恐怕无人能解。”
“什么无人能解?她不是也能解吗?”亢宿仙人看了一眼朱玉道。
“对对对,她也能解,”翁锐赶紧道,“我怎么把这忘了,呵呵。”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亢宿仙人问朱玉道,显然他对翁锐关于迦南的话题不太感冒。
“跟他学的。”朱玉正了正身子道,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跟他学的?”亢宿仙人一脸的不信任,“我看他的医术、毒术都还没有你好呢?”
“开始是他教的,后面都是我自己慢慢学的。”朱玉解释道。
“这就更不可能了,”亢宿仙人道,“他这个师父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靠你自己学也不可能学成现在这样。”
“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