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不能让突厥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退走。
并州长史窦静补充道:“十月十五日至十月十六日,突厥先后破寿阳、祁县,以马车运送大批粮草、财货,并劫掠大量青壮男女,应该走不远。”
苏定方摇头道:“若是突厥后撤,行军虽缓慢,但忻州、代州多有险地,突厥或设伏,或阻击,难以破阵。”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一直沉默的李善盯着地图,指了指并州西侧,划了一片区域,“此地可能驻军?”
窦静迟疑了下,看了眼李道宗,“似黄丹镇就在左右。”
“不错。”李道宗点了点地图,“汾水南侧,靠近黄丹镇,修有军营,而且有数道桥梁可过汾水。”
李善沉吟片刻,前方有将领来报,突厥已然撤军北返。
这是自然的,李善此刻手中骑兵两万,突厥兵力虽然占据优势,但不管是地势,还是时辰,都不可能开战……双方都不想打夜战,收兵是肯定的。
李善略为点点头,迟疑了会儿后看向了尉迟恭,“你率右军驻守黄丹镇,突厥集中兵力在阳曲县周边,理应是在汾水之北,不过还是要先行遣派斥候查探。”
汾水是从西南方向进入并州境内,以西北方向流经文水、交城、清源,在中部腹心的晋阳转而北上,在抵达阳曲后再行向西,所以将并州西部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北,靠近阳曲,另一部分在南。
“若是突厥明日撤兵,孤会遣派人手在汾水上点燃狼烟,你率军渡过汾水,向东北方向追击。”
尉迟恭连连点头,他也看得出来,一旦突厥退兵,肯定走的是赤塘关。
李善扫了扫诸将,笑道:“万彻兄率代州骑兵襄助,为敬德兄之副。”
一直沉默的薛万彻用力点点头,在知晓玄武门之变后,原本有些跳脱的他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心中情绪复杂难言,但也知道李善的好意。
前夜(上)
“确凿?”
“应该是。”李道宗叹了口气,“十月初,调配将校官吏,薛万钧守榆次,秦武通守清源,录事参军事张虔雄被安排在寿阳县,其子张文瓘随行。”
李善脸色极为难看,但也说不出什么,显然李道宗是知道自己和张文瓘的交情的,所以特地将张虔雄放在了并州东部的寿阳县,按理来说,寿阳县并不位于主战场,这是好意。
但谁想得到齐善行以为突厥要北返,贸然出击中伏,全军大溃,导致王绪、桑显和阵亡,还连累的寿阳县被攻破。
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张虔雄、张文瓘是死了还是被俘。
这太难判断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也没有特殊的身份,一般来说录事参军事级别的官吏……战死或者被俘后被斩杀都是司空见惯的。
如果非要说特殊……那张文瓘与李善的交情倒是特殊。
突利可汗倒是有可能松松手不杀,但麾下那么多将领……与都布可汗不同,突利可汗麾下的将领主要是以阿史那族人为主的。
而众所周知,死在李善手中的阿史那族人成千上万,搞不好正要拿张虔雄、张文瓘泄愤呢。
李善用力揉着眉心,心想如果真的死了,自己回京怎么跟丈母娘说啊……张氏与张虔雄是同胞兄妹,张文瓘是张氏的嫡亲侄儿。
张虔雄还好解释,毕竟出任并州录事参军事,但张文瓘却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塞到并州来的。
发了会儿呆后,李善甩甩头,与李道宗一起走入大堂,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一方面李道宗虽然是河北道行军总管,但李善却是河北道行军元帅,另一方面也是最后一次了,估摸着以后自己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