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等你回去开席呢。”
“我娘,亲自下厨……吗?”
白飞鸿不禁思考起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娘有下厨做过饭吗?
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是呀。”常晏晏若无所觉地笑着,又过来拉她的手,“快点快点,不要让师娘等急了。”
白飞鸿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被常晏晏拉到了竹林小径上去,山路上的青竹生得高大而又茂密,遮天蔽日,只疏疏落落地洒下几缕阳光,绿幽幽的昏暝。清风穿过竹叶,拂面而来,尽是清幽的凉意。
白飞鸿稍稍叹了口气,任由常晏晏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行到竹林深处去。
算了。
她心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还有先生在,总不至于真的吃一桌菜给吃死。
……
……
……
她错了。
看着满桌色泽诡异、卖相离奇的菜肴,白飞鸿深深地、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错得离谱。
“愣着做什么?”
白玉颜撑着脸颊,笑盈盈地把她望着。
“快坐下来吃饭,这一桌都是为你备的,闻人歌要吃我都没有让他动筷子,就等你回来呢。”
白飞鸿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养父,只见闻人歌严肃的面容上也掠过了一丝痛苦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白玉颜要求试菜过,他看着白飞鸿,目光中透出沉痛的悲悯之色。
“爹尽力了,爹也救不了你”——白飞鸿清楚地从他的双眼中读出这样一行字来。
“……”
白飞鸿大概猜到娘亲所说的“闻人歌想吃”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怜的老父亲大概是打算在女儿回来之前尽量消灭一些菜品,来保住白飞鸿的胃……或者她的命吧。然而在母亲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下,他的这番好意完全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
白飞鸿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怀着悲壮的决意坐到了餐桌前。
“来,多吃点。”
娘亲亲自为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开始从汤煲里为她舀汤。
“这汤我煲了好久,来尝尝?”
白飞鸿:“……”
她一低头,就对上了碗中母鸡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黑色的汤水中,许多奇怪的药材沉在碗底,撑起了惨白而又松散的鸡肉,就连漂浮在碗面的黄色鸡油,也被映衬出了诡异的光。药味混合着熬过头了鸡肉的味道,携着滚滚热浪扑到她的面上来,令白飞鸿几乎要为这一碗凝聚了浓郁母爱的汤水而落泪。
救命,她愿意再去面对一次死魔,也不想把这碗汤灌进自己喉咙里。
“是不是药味太重了,你不习惯?”白玉颜看了她一眼,“你在外面风餐露宿,我听说这回还跟着琅嬛书阁对上了死魔,我怕你生病受伤,所以特意多放了些药材。味道是有点重,但是大补。”
母爱如山,沉沉地坠着她的双手,让她几乎托不住这只碗。
白飞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在心中默念,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不是,是默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才颤巍巍地端起了这只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
她感觉自己像是喝进了一碗孟婆汤。
没有人知道孟婆汤是什么味道。但白飞鸿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
从端起碗到放下碗期间的记忆她全部丧失了,只有嘴里还残留着些许不可名状的余味。
白飞鸿面无表情地扒饭,想要压下嘴里那可怕的味道。闻人歌看着她,眼睛都睁大了。
而白玉颜则是笑着给闻人歌夹了一筷子菜。
“吃吧。”她微笑着对他说,“难得女儿回来,你这个做父亲的既然没有帮上忙,至少也该好好陪她吃顿饭。”
闻人歌:“……”
幸好他素来冷肃,克己复礼,这才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表情。
但他眼里的光一下子死掉了。
他面无表情地夹起那筷子被炒到打结的菜,屏住呼吸,送进嘴里。
……
然后他也露出了四大皆空的表情。
白飞鸿想,他大概也失去了一瞬间的记忆。
她可以理解,她完全能够理解。
有的人是相见争如不见。
有的事是有情何似无情。
这份母爱实在太过沉重,让人承受不来。
常晏晏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筷子饭,咀嚼两下,神色一顿,她闭了闭眼,艰难地将夹生的米咽了下去,这才搁下了碗筷。
“我突然想起晾着的药材还没收。”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师娘,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我先去收一下药材,东西很多,要收拾好久,你们吃,不用等我。”
然而她脚底抹油再快,也快不过白飞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