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在今日,为她而献出生命。
徐籍举起手中长剑,慷慨激昂地喊道:
“全员听令!”
四面八方的敌船上都响起了兵刃出鞘的声音。
“殿下,早作决断!”主船上的副官在姬萦身后焦急地喊道。
秦疾双手握在腰间的流星锤上,眼神中略有紧张,但他仍坚定地护卫在姬萦左右,毫无疑问他已经做好了与敌人近身搏斗的准备。
徐夙隐站在她的身旁,既没有催促,也没有不安,他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好像她做出任何决定,他都一视同仁地接受。
徐籍气沉丹田,怒声吼道:
“钩锁上弦,随我冲锋,夺船擒敌!”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霞珠,趁身后看守疏忽,猛地冲向徐籍。
“霞珠!”姬萦脱口而出,肝胆俱碎。
霞珠用上这一辈子所有的勇气,抱着措手不及的徐籍,一齐向甲板下的湍急河流坠去。
扑通一声,她和徐籍一起沉入水中。
姬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地怒吼出声:
“开炮——”
船上的副官跟着吼道:
“开炮——”
姬萦所在的主船身上,咔哒一声,一面三扇窗口打开,一个个黝黑的炮筒伸出了窗口。
六门千雷机,随着整齐划一的声音,朝着包围他们的青隽船队轰然鸣射出六枚黑色弹丸。
朱雀破敌丹接连在敌船中爆炸,轰鸣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河水剧烈起伏波荡,就连姬萦的连环舟上的人,也为了稳住身躯不由地抓住船板和桅杆。
熊熊烈火从正在倾斜沉没的楼船上冒了出来,燃烧的黑烟混合爆炸的烟尘,模糊了众人的视野。
又是六枚朱雀破敌丹被填入千雷机,随着一声令下,再次发射向沉没船体背后的船只。
有青隽船只调转方向开始逃跑,但随即也会被朱雀破敌丹追上。
庞大的青隽船队,在千雷机的威力下狼狈逃窜。
激烈摇荡的浑浊水面之下,有两个人正一齐沉向河底。
徐籍的表情愤怒地扭曲了,他举起长剑,用力刺向霞珠的身体。
一大股鲜血在水波中扩散。
霞珠忍着痛,眼泪与河水融为一体。她死死地抱着徐籍的身体,任凭徐籍拳打脚踢,如何也不肯松手。
氧气逐渐耗尽,徐籍的挣扎从剧烈转为微弱,沉重的盔甲,带着他向河底迅速沉去。
他毕生的野心,随着他倾吐出的最后几个气泡,一并化为乌有。
霞珠的意识也跟着渐渐迷离。
“我们一定会赢。”姬萦坚定的声音在胀痛的耳膜中回响。
我们赢了吗?
小萦,一定要赢啊……
模模糊糊间,她看见一个人影,穿透波荡的水面和浮草,毫不犹豫地向她游来。
她看见了那张陪伴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熟悉面孔,哪怕天塌下来,只要有她在,也没有什么可怕。霞珠心中对一个人孤独死去的恐惧忽然淡了,她看着那张脸,好像掉进了母亲暖洋洋的怀抱中。
霞珠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们赢了,对吗?
最后一丝意识跌入黑暗,只剩下脸上未散的微笑,跟着霞珠一起向河底坠去。
元朔二十一年,即新凰元年。
徐籍和张绪真双双战败而亡,四大节度使纷纷臣服,大夏在历经三年战乱后,终于一统天下。
凭借着赫赫战功和太祖圣旨,姬萦在众望所归中于天京皇宫登基称帝,成为这片土地上数千年来的第一任女帝。
经受三年战火凌虐的大夏,在姬萦登基后迈入百废俱兴,欣欣向荣的新景象。原本对女子称帝有所不满的人,也都逐渐心服口服。
青州决战后,霞珠虽然被她救回一条性命,但却落下了后背剑伤处时常疼痛的毛病,走路时时常只能佝偻着背,严重时,要靠姜大夫的麻沸散才能止住疼痛。
徐夙隐的病情也越来越坏,姜大夫开的药越来越重,但管用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姬萦登基之后,发布的第一道皇榜,就是寻找天下神医,不拘性别,不拘良贱,不拘国籍身份。
两个月以来,想要揭榜的人络绎不绝,但都在望闻问切后摇头离开。
她可以等,霞珠或许也可以等,但徐夙隐等不了。
哪怕她接受了他善意的谎言,将他屡屡藏起染血巾帕的行为视而不见,她心中也一直清楚,徐夙隐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一天,都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天。
除了必要的时候,姬萦的时间都花在了徐夙隐身上,即便只是靠在他怀中静静地同看一本书,这时光对二人来说都同样宝贵。
她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这样快。
九月的第一天,徐夙隐便陷入了昏迷,他原本淡粉色的嘴唇,变得绀青。那张本就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