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安冷笑:“到底谁是傻子,连好话赖话都听不出来,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于胜楠说:“你——”
“别你啊我啊的,”路世安板着脸,说,“你是你,我是我。”
顿了顿,他又说:“行了,那我说直白点。小于,于胜楠同学,学习学傻的人想和你继续当大学同学,最好还能做同桌。”
周围颂书声阵阵,路世安绷紧一张脸,捧着英语书,手指要将书页掐烂。
“佛祖也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说,“我就当为民除害,以身试毒了。”
转折 路世安不信
路世安这句话一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脸看,只看到于胜楠捧着本书,怔怔地看着发呆。瞧着像在考虑他的话——当然,也可能是在思考怎么回击更狠的话语。
没由来,路世安希望是后者,但事实却是前者。
于胜楠发了好久的呆,闷闷说一句“不可能”,低头,心不在焉地翻书,将书页都翻得哗哗啦啦作响。
路世安低声,说:“什么不可能?”
“……当然是暑假报辅导班,”于胜楠急急开口,她说话急促,语速也加快,好像怕来不及说完那些话似的,又轻又快,又低又沉,“我说没可能,就是没可能。”
她说:“你不要劝我,也不要在想。”
于胜楠此刻展露出的倔强令路世安无法理解,但路世安能怎么样?究根问底,他现在也的的确确只是于胜楠的同桌,难道他能绑着她去上辅导班,还是威胁她必须去?
路世安还是不甘心,他想让于胜楠考去她喜欢的北京。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什么“龌龊”或者肮脏的想法,只单纯地、不参杂任何感情地希望于胜楠能好,希望她的愿望达成。
可她却拒绝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从这天早读,一直到老班宣布放假,于胜楠始终闷闷不乐,她什么都不同路世安说,默默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家。
路世安知道她家在哪里。
她爸爸的便利店开了很长时间,口碑不错,只可惜个人还是打不过大型商超的价格战,如今生意越来越差,几次路世安经过,都见不到几个顾客。
放暑假后,路世安也没有见到于胜楠过去。
只一次听到些端倪。
那天,店里除了路世安,只有另外一个人在俯身挑鸡蛋。那人显然是熟客了,一边挑选着干净的鸡蛋,一边同于家宁闲聊。
于家宁说自己儿子下年就要小升初,想让他努努力考个好点儿的初中。现在中考就开始分流了啊,和之前不能比,要是考不上公立的好初中,他们还得再花大价钱送他去好的私立初中……乡镇?乡镇的公立初中更不行了,乡镇的老师都想法子往城市跑,里面的学生也是,但凡家长有点办法、学生有点上进的心,都要往城市里送。虽然学习环境不是唯一的因素,但也十分重要……
客人笑着说你不是有个女儿学习还不错嘛?让她辅导辅导。胜楠是个乖孩子,指定用心辅导她弟弟。而且女孩子嘛,学历太高了也不好,那谁谁谁家的姑娘,读研又读博,读着读着就把脑壳读坏掉了,好大年纪了还不肯结婚,还说什么丁克啊什么不婚不育之类的傻话……
于家宁说了声也是。
也是在这时候,特意绕了三公里骑单车过来挑选水果的路世安,愣住。
啊。
那一瞬间,路世安忽然明白。
她的胜楠,不是金丝楠木的楠。
她是“生男”。
从父母知悉她性别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开始想,该如何将她培育成一位好姐姐。
她从刚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姐姐。
……
准备去济南的前一天晚上,路世安发消息给于胜楠,说自己将之前整理好的笔记给她,还有一些辅导班老师事先预发的电子资料,他打印了两份,一份给她。她要是有哪里不会,可以和路世安商量着来。要是俩人都不会,路世安再去问老师。
之后上辅导班,路世安学到什么东西或者拿到什么,也发一份电子版给她。
他们约定了晚上八点钟见面,路世安七点四十就到了,而八点零六分,于胜楠才匆匆地跑下来。她重新扎了头发,洗了脸,还穿了件特漂亮、热烈的鹅黄色连衣裙。
像成熟芒果的颜色,漂漂亮亮。
他们俩没说几句话,于胜楠的手机一直响,家里人催她回去吃饭。路世安递给她资料时,手指尖被她整个儿握住。
感触到对方体温的同时,俩人都颤了下,难堪又激动地双双松了手。那摞被精心准备的资料不解风情地跌落在地,路世安仓皇后退,低头捡起,拍拍上面的灰尘,重新递给她,不自在移开眼:“给。”
第二次,他们规规矩矩地完成资料的交接。都只敢握着资料的边角,都不敢触碰对方,小心翼翼到仿佛彼此是致命的炸弹。
被她握住指尖的温热触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