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是我作的,这景是老师书斋院内的凉亭内,涉及女眷,我不是交予本人就是女眷至亲。这一幅,我该是交给九公主了,我记得殿下当年还很欢喜的收下。”身为学霸,过目不忘是基本素养。
淑阳郡主一怔,心里头掠过好几个念头,斟酌了用词道,“九娘查过不是她那儿,也不是我母亲那流出去的,很有可能是咱们府上。我想着兴许当年和其他画作一起拿出去装裱,送回来弄混了。”
姜安和想想也不无可能,于是嘴里发苦,问,“我院里又出手脚不干净的人了?”当年胡氏偷了他的古玩字画出去卖,还是卖到他好友府上的铺子里,好友捧着东西上门的表情,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顿了下,淑阳郡主一时倒不忍心开口,看姜进。
姜进接话,“二丫头带出去的,到底是小姑娘家,我们也不好直接去问,还是你去问问她为何如此,是有什么难处?”有了怀疑对象查起来就简单很多,二姑娘一养在深闺的姑娘,想做这事,必须有外援。查一查近些日子出入记录,这府里是大房当家,可疑的直接叫进来问话,半天功夫就问出来,是二姑娘身边一个叫蝶飞的二等丫鬟的哥哥把画送出去的。恩威并施,想顶罪的兄妹俩就把二姑娘供出来了。
☆、
姜安和心口发凉,摇摇晃晃的离开,身后二姑娘的呜呜咽咽的哭声顺着风传来,又消散在风中。
姜安和定定的立了一会儿,暮色四合,白墙红瓦的院落显出一抹凄清来,就连路边绕篱萦架的朝颜花也萎谢。
悲哀、失望、痛惜……种种情绪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没顶。
二姑娘自幼慧颖绝伦,一点就通,得女如此他喜不自胜。她活泼爱笑,惯会撒娇,又粉雕玉琢,姜安和也偏爱她几分。
女儿娇气,爱耍小性子,还有点霸道,姜安和不是不知道,可女儿家本该娇宠,他总想着等她长大就好了,女孩儿出嫁就没法如此轻松自在。
及至出了胡氏因谋害姜瑶光丧命的事,比起大女儿的通情明理,二女儿却心存怨怼,姜安和惊觉,这孩子似乎不妥,他与她谈心,无济于事,他心急如焚,直到小女儿夭亡,瑶惠终于放下芥蒂。
三年守孝,瑶惠性子较以前沉静许多,作为父亲他既欣慰又心疼。万不想,她不中意自己为他姐姐选中的罗逾明,还把心思都动到萧璟身上。那回他又去找她谈话,瑶惠痛哭流涕的认错。
可现实响亮的打了他一个耳光,她认错并非因为她知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不想被随随便便嫁一个寒门学子,所以可以对父亲用计。
随随便便!明明是初夏时节,姜安和却感觉到一股凉意。
那罗逾明是他暗中观察了两年,又想方设法打听他恩师同窗的评价,最后还请父亲和大哥相看过。
父亲和大哥都说,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比起枝繁叶茂的豪族,姜氏到底人丁单薄了,罗逾明这样的女婿,家里必定重点栽培,日后成就未必就在名门子弟之下。
罗逾明承了姜氏的情,但凡他想有所作为,哪怕是为了名声他只能对大姑娘敬重有加,就是罗家也不敢怠慢她。比起嫁入名门望族从孙媳妇熬起,难道不是更好吗?
对于瑶惠,他也是打算照着罗逾明的标准择婿。
可是她不稀罕,她想入高门,别人觉她身份不足,母族有瑕,她就自己想办法抬高自己身份掩盖瑕疵。
以至于连胡氏胡言乱语的话也相信,胡氏说九公主思慕她,她就当真了,她以为九公主至今不嫁是为他。在他画库里发现那幅画,以为他也对九公主有意,因为两人都没有发现对方情意才没在一起。
所以,她把这幅画带出去,她觉得这画总会被人认出来,公主的画像,十有会送回公主府。届时,九公主就会打听这画的出处,就能查到他身上。
也许,他们就能明白对方‘心意’。
最后皆大欢喜,她有了一个做公主的继母,从此地位水涨船高。
姜安和都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对上姜进和淑阳郡主担心的目光,羞愧难言,咬了咬舌尖,悲声一五一十道来。
与姜进和淑阳郡主所猜差不离,依旧忍不住唏嘘,看着长大的孩子,怎变得如此陌生,令人不敢相信。
如淑阳郡主,几个侄女里,她是不大喜二姑娘的,可也没想到她真能为了嫁入高门,无所不用其极。
姜安和惨白了脸,艰难道,“画是她让人带出去的,可流言不是她散播的,她也没这能力。可这事总归是因她而起,方才我亲手打了她二十下戒尺。”眼前浮现女儿鲜血淋淋肿胀的手,姜安和心口刺痛,眼眶渐渐红了,闭了闭眼,狠下心道,“她犯了这样的大错,送到庙里去也不为过。”说罢,眼角流下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之前那些只能算小女孩小打小闹,可这次二姑娘偷家里的画出去,事情还涉及到皇家公主,如何能轻饶。
姜进望着落泪的弟弟,沉沉叹了一口气,“你和卢家姑娘不日就要订婚,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