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圣体看来是真的好转了,敲人不带一点含糊的。
小臣说得不对吗。小萝卜头边呲牙边回嘴,已做出遁逃的姿态,您方才就是说唐大人是犟种
边上凉快去。秦玅观冷声说话,眼神却是清亮的,略带笑意的。
小臣回去凉快,回去凉快~秦长华边退边回头,陛下辛劳,小臣不打搅了!
秦玅观懒得追究她了,捏着折子又从头瞧到尾,越瞧心里越暖。
犟种。秦玅观呢喃,唐犟种。
不过,不得不说,这犟种的字迹确实进步了不少,写出的折子愈发整洁了,有好些字都带了笔锋,虽说有些笔画写得还是不怎么到位,但比起从前那个狗爬字,真是进了大大一步。
秦玅观抵近折子,用视线描摹那些笔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小犟种有些笔画似乎在学她,保不准私下是拿着她的字临摹的。
秦玅观指腹点在唐笙二字上,轻轻摩挲。
唐笙的指腹点在朕安二字上,冻的泛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她将回折抱在心口,仰头眨巴眼睛,呵出了长长的白雾。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方十八打完一套拳发了好些汗,她脱掉一只袖,狐疑地瞧着唐笙,有什么好消息?
唐笙背过身连咳几声,终于收住笑。
方十八眼睛尖,瞧见她塞进怀里的那抹绢缎才能泛出的光泽,一下明白了,在心中啧啧了两声便不再过问。
你还练武么,不练不如去睡个回笼觉。方十八扎下马步,吐息放缓了些,这几日奔劳成这样,我觉着你得悠着些。
唐笙模仿着她的姿态,勾拳劈掌:我年轻着呢,能扛。
方十八上下瞥了她两眼:就你这身板,先吃成我这样再说吧!
沙场上能活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健的,块头愈大愈好,那样力气自然大了,砍人都有更有劲儿了,挨上刀枪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十八打出破风声,从前我在的那个家,一年到头饱不了几回,瘦瘦的小小的,现在敞开肚皮吃,瞧谁都觉得皱巴巴一团。
唐笙粗眉:我也皱巴一团?
你竹竿一条!
方十八招呼了她两拳,引导唐笙格挡。唐笙身形晃了两下,下盘显出不稳。
十八咂嘴:你瞧瞧,竹竿开始晃悠了,一打一的时候你招呼得过我这样的?
唐笙觉得她说得有理,边防守边搭话:我打完这套拳多吃两个馒头。
还得多睡觉,你瞧瞧你这累的,下巴更尖了都。
吃不惯这边的东西嘛!
吃不惯也得吃,睡不惯也得可劲儿睡,你这样,陛下知晓了得心疼了。
唐笙没防住,面门迎来一拳,幸好十八及时收住才没有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一提陛下你就心乱,是怕我写折子参你不吃饭不睡觉么。十八调侃她,唐大人心不定呀!
唐笙:
不打了。她擦擦汗,转头就走,步子迈的极快,我睡觉去了!
她阖了门,简单擦拭了一番,坐着烤了会火,呆呆地瞧着暖黄色的光。
朕安。
阿笙近来可好?
查出这些实属不易,个中苦楚,朕皆知晓。莫要太过辛劳,累垮了得不偿失。
沈长卿已在回程途中,朝堂暂无异声。动乱过后,大权尽揽,万事向好,阿笙不必忧心。
天寒添衣,盼卿早归。
回折上的字眼与折中夹着字条都有了实音,仿佛是秦玅观附在她耳畔说话。
唐笙仰面躺下,抱着折子在榻上打滚,把褥子滚得乱糟糟的。
离家前,秦玅观抚着她的脸颊,笑盈盈地念出的那句诗她翻遍了诗词集终于找到了。
陛下这人怪内敛的,说话总爱留半句,关怀和思念也都藏在某些不留心便会忽视的字眼里。
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舍不得就直说嘛。
唐笙以折遮面,嗅着淡淡的墨香,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窗外的雪停了。
难得闲暇,唐笙却睡不着了。
平复了情绪,她爬起来写信,边写边琢磨谈判计策。
马车缓缓行驶,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沈长卿靠着车壁,听着执一念邸报。
她抱着毯,因为侧着首,脖颈露出大片肌肤。
那双温润的眼睛如今蒙着白纱,执一不能判断她是否是真的睡着了,探出手来想要替她掖好毯子,即将触碰时却僵在了半空中。
良久,石青的宽袖落了下来,拂过了她的肩头。
泛着凉意的指尖轻点她的面颊,沿着已经愈合的伤口摩挲。
沈长卿醒了。
相触只有短暂的片刻,执一很快挪开了指节。
沈长卿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听觉和嗅觉都变得更灵敏了。
她知道执一背过了身,缩到了马车斜对角,同